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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朋狗友

1.變成寶貝的垃圾

有個年輕人叫霍廣利,三個月前,他決定單槍匹馬,憑自己能力干一番事業(yè),于是千里迢迢來到了這座城市,可是尋來找去,也沒找到一項(xiàng)能賺大錢的買賣。他有點(diǎn)沮喪,整天玩玩電腦游戲打發(fā)時間。

這天,霍廣利又打了一個通宵的游戲,一直到天光大亮才休息,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聽到敲門聲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diǎn)多鐘了。他爬起來不情愿地打開門,見哥們兒老拳一臉興奮地站在門外:“兄弟,你要的大項(xiàng)目,我給你找到了。”

一聽這話,霍廣利眼睛立馬就睜大了,將老拳扯進(jìn)屋里,問:“什么項(xiàng)目?”

“桃園酒店老板急需用錢,低價外兌酒店。你也知道,那酒店生意相當(dāng)好,日進(jìn)斗金,兌下來穩(wěn)賺不賠啊。”

霍廣利在桃園酒店吃過兩次飯,服務(wù)一流,廚師手藝更是超一流,每天客滿為患。雖然規(guī)模不大,但對于現(xiàn)在的霍廣利來說,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他精神一振,趕緊洗漱、穿衣。老拳叼了支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順手抓起桌上的打火機(jī),剛要點(diǎn)火,卻是一愣,問:“廣利,你還真跟彭亮換了???”

老拳說的是打火機(jī)?;魪V利的打火機(jī)是那種老式黃銅的,用的時候大拇指一頂扣蓋,會發(fā)出“叮”一聲的悅耳聲響。他身邊這幾個朋友包括老拳,都喜歡得不得了,尤其是彭亮,說要拿他的“至尊”牌打火機(jī)換,可被霍廣利拒絕了?,F(xiàn)在老拳拿的正是那個“至尊”打火機(jī),霍廣利的黃銅打火機(jī)卻不見了。

彭亮父母早逝,一個人整天瞎混日子,窮得連電腦都沒有,平時總?cè)⒁黄考彝?,昨天晚上卻賴在霍廣利家,一直到霍廣利睡覺他才離開。肯定是趁霍廣利不注意時,他拿走了黃銅打火機(jī),留下了這個破玩意兒?;魪V利無可奈何地說:“都說是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個彭亮怎么這樣?。克懔?,不跟他一般見識,老拳,你不是挺喜歡他這打火機(jī)嗎?你拿去吧。”

老拳笑嘻嘻地把打火機(jī)揣了起來。說話間,霍廣利收拾妥當(dāng),興沖沖地準(zhǔn)備出門。老拳急忙拉住他,說:“先別急著走啊,重要的事兒還沒說呢。那老板要一百一十萬,但我覺得,一百萬應(yīng)該能拿下來,錢你沒問題吧?”

霍廣利像被迎頭潑了盆冷水,一下子泄了氣。剛才光顧著高興了,竟然忘了這茬兒。他沮喪地說:“有問題,我手上只有三十多萬。”

老拳哭笑不得地說:“就沒見過心像你這么大的,光琢磨生意好,就沒掂量口袋里有錢沒錢?現(xiàn)在你說怎么辦?”

霍廣利撓撓頭,遲疑著說:“要不,找哪個朋友借點(diǎn)?你有多少錢?”

老拳不好意思地說:“你還不知道我?剛買了樓,還欠著貸款呢,這事恐怕幫不了你。”

“彭亮沒錢,老三也不富裕……這幾個朋友里,好像除了劉一瓶,就沒一個有錢的。”霍廣利失望地說。

“那就找劉一瓶,這家伙手里有點(diǎn)閑錢,估計(jì)七十萬沒問題。”

劉一瓶是老拳的朋友,霍廣利通過老拳認(rèn)識他后,大家總在一起廝混。劉一瓶前些年炒股賺了幾百萬,退出股市后迷上了古董,砸進(jìn)去一百多萬,買了一堆贗品后傷了心,現(xiàn)在什么也不干,每天只是花天酒地找樂子。因?yàn)橛绣X,所以囂張,幾天前,有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不小心碰了劉一瓶一下,他硬說那孩子是小偷,把人家一頓暴打?;魪V利雖然也沒少干過好勇斗狠的事,卻從來不欺負(fù)人,也格外看不起欺負(fù)人的勾當(dāng)。雖然礙于朋友情面,沒替那孩子出頭教訓(xùn)劉一瓶,但心里已經(jīng)不把劉一瓶當(dāng)朋友了。

況且,劉一瓶雖然有錢,卻摳得要命?;魪V利撇撇嘴說:“這么一大筆錢,他肯借才怪,我寧可去偷去搶,也不去碰那個釘子。”

“可如果不找他,就沒錢兌飯店。”老拳不以為然地說,“廣利,其實(shí)我覺得你想太多了,咱是向他借錢,又不是不還,到時候多給他點(diǎn)利息就完了唄。再說,既然想在生意場上大展拳腳,你這脾氣就得改改,不能啥事都憑個人喜好吧?”

老拳的后半截話打動了霍廣利,想成就大事,就不能什么事情都率性而為,忍一時之氣算得了什么?見他同意了,老拳給劉一瓶撥了個電話,可不知為什么,劉一瓶關(guān)機(jī)了,兩人干脆直接去劉一瓶家。

兩人剛敲了敲門,劉一瓶就一把扯開門,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拿著衛(wèi)生紙,不高興地說:“早不來晚不來,怎么偏偏現(xiàn)在來?耽誤我辦大事。”說完,扭頭鉆進(jìn)了洗手間。

這家伙吃槍藥了?就算是耽誤了上廁所,也不應(yīng)該是這個態(tài)度吧?霍廣利真想轉(zhuǎn)身就走,可是一想起此行的目的,還是忍著氣坐了下來。他正和老拳有一搭沒一搭閑聊,桌上電腦滴滴響了幾聲。老拳探頭過去看了看,突然身子一僵,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震驚的東西。

霍廣利好奇心起,也探頭過去,只見桌面QQ的聊天框里,有一個名為“專業(yè)人士”發(fā)來的消息:“老劉,你電話怎么關(guān)機(jī)了?前幾天在你家看的那個瓶子,我查了資料,確定是明朝永樂年間的青花折枝花果紋梅瓶,估價九百萬,要是能上拍賣會的話還會更高。你趕緊電話聯(lián)系我。”

劉一瓶家的西墻有一排架子,上面放的都是劉一瓶高價收來的古董,不過已經(jīng)證實(shí)都是贗品。只是劉一瓶不死心,經(jīng)常請一些專家來幫忙鑒定。霍廣利也吃了一驚,沒想到劉一瓶走了狗屎運(yùn),一堆破爛里面居然還藏著件寶貝。

正胡思亂想呢,老拳一把抓住霍廣利的胳膊,附到他耳邊小聲說:“一會兒別提借錢的事兒,就說找他出去喝酒,你什么都不要管,一切都聽我的。”

霍廣利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正待追問,只聽衛(wèi)生間一陣嘩嘩水響,老拳趕緊拉著他離開電腦,沖著系著褲子走出來的劉一瓶笑道:“你是知道我要請你吃飯吧?所以先把肚子清清空?”

“請我吃飯?好啊。”劉一瓶一聽樂了,“海鮮行不行?我可是好幾天都沒吃了,饞了。”

“那就吃海鮮去。”老拳站起身,有意無意擋住電腦,“今天一大早撿了個錢包,意外收入一千多,就想著請大伙樂呵一下呢。”

見他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劉一瓶不由得有些驚訝,調(diào)侃道:“老拳你啥時候變出息了?自從你貸款買房后就再沒這么講究過。難得你出次血,這好事可不能沒有彭亮啊,我這就打電話給他。”

老拳臉色微變,想阻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劉一瓶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機(jī),按下了鍵,手機(jī)屏幕卻毫無反應(yīng)。他拿出數(shù)據(jù)線一邊充電一邊說:“沒電自動關(guān)機(jī)了,廣利,你給彭亮打。”

老拳沖霍廣利使了個眼色,霍廣利卻沒明白什么意思,掏出手機(jī)正琢磨著,劉一瓶一把奪過他的手機(jī),撥了彭亮的號碼,可語音提示彭亮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老拳明顯地松了口氣,笑著說:“昨晚,他跟廣利玩了一宿,現(xiàn)在估計(jì)正睡得香呢。他沒這口福可不怪我,誰讓他手機(jī)不開機(jī)的。”

去飯店的路上,霍廣利拼命轉(zhuǎn)動腦筋,老拳這一系列奇怪舉動,莫非是為了那個青花梅瓶?不過,老拳不會那么大膽吧?或許他想憑著剛在QQ上看到的這個消息,讓劉一瓶答應(yīng)自己借錢的事?可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么他故意甩開彭亮?

2.別想捏軟柿子

到了飯店,老拳只字不提青花梅瓶,更不提那七十萬的事,只是胡說八道頻頻勸酒。劉一瓶之所以叫劉一瓶,是因?yàn)樗屏科娌?,最多就能喝一瓶??山裉爝@頓飯是別人買單,老拳話里話外對他吹捧有加,再加上他本來就好酒貪杯,等老拳和霍廣利各自喝了七瓶啤酒的時候,他也喝下去三瓶多,面紅耳赤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將劉一瓶架出了飯店,老拳指著旁邊的快捷酒店對霍廣利說:“你把他送那兒開個房間,然后在那等我。”

說完,老拳不理霍廣利的追問,急匆匆走了。霍廣利把劉一瓶送進(jìn)酒店后,等了近二十分鐘,老拳才坐了出租來接他。剛才酒沒少喝,上車后霍廣利覺得酒意上涌,迷迷糊糊地閉眼打盹。等下了車一看,好像是在劉一瓶家附近,他奇怪地問:“老拳,咱們怎么轉(zhuǎn)到這來了?”

“噓。”老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此時已經(jīng)夜里八點(diǎn)多鐘,月光昏暗,劉一瓶家又在市郊偏僻處,此時周圍靜寂無人。老拳輕聲說:“別說話,等一會兒我再告訴你。”

老拳快步來到劉一瓶家,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門,拉著霍廣利閃身入內(nèi)?;魪V利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些,問:“剛才劉一瓶喝多時,你拿了他的鑰匙?”

“這不是他那把鑰匙,咱們離開飯店前,我找了塊肥皂用他鑰匙壓了模,剛才新配的。”老拳得意地說,“兄弟,那瓶子值九百萬,把它弄到手,咱哥們兒就能想干什么干什么,再也不用過這種窮日子了。”

霍廣利雖然有了七八分酒意,可還是大驚失色,說:“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你想錢想瘋了吧?這是犯罪,要坐牢的。”

老拳胸有成竹地說:“一瓶身邊的朋友都知道,他的那些古董就是垃圾,一會兒咱們把所有的古董都拿走,但其他值錢東西一樣不動。不管是劉一瓶還是警察,都會以為是某個不了解情況的笨賊干的,絕對想不到你我頭上,那還有什么可怕的?”

霍廣利晃晃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果然,他想起了一件關(guān)鍵的事情,指著電腦說:“如果劉一瓶看到上面的聊天記錄,你以為他不會懷疑到你我嗎?別忘了,那個時間段,我們正好在這兒啊。”

“這事誰能確定?只要我們一口咬定沒看到聊天記錄,又互相作證,再加上他們找不到梅瓶,無憑無據(jù)的,警察能把我們怎么樣?”老拳不屑地說,“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想發(fā)財(cái)不冒點(diǎn)險怎么行?再說了,劉一瓶仗著有幾個臭錢,一向?qū)υ蹅儾辉趺纯蜌?,讓他破?cái)那叫替天行道。你就別猶豫了。”

“但這是犯法的事,犯法的事怎么能干啊?”霍廣利叫道,“老拳,這點(diǎn)錢可不值得這么做啊。”

“九百萬可不是一點(diǎn)錢,有了這錢,你就可以開創(chuàng)你的事業(yè)了,這不是你最大的夢想嗎?難道你真的想一輩子碌碌無為?難道你真的想一輩子讓人看不起?”

這話說中了霍廣利的心事,他沮喪地說:“可是……”

沒等霍廣利說完,老拳不耐煩了:“可是什么呀?我一直覺得你挺男人的,怎么一遇到事就跟膽小鬼似的?真讓我失望。”

霍廣利只覺得又羞又臊,熱血混合著酒精直沖上頭,大聲說:“好,就聽你的。”

老拳找了個紙盒子,將梅瓶小心翼翼地裝在里面,又和霍廣利將其他古董塞進(jìn)一個旅行箱。這一切忙活完了,老拳打開門張望了一下,隨后走了出去,就在霍廣利也想跟著出去時,卻聽見老拳一聲驚呼:“糟了,快回去。”

老拳猛地退回來,可是關(guān)門的時候動作過猛,發(fā)出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驚心動魄?;魪V利一顆心狂跳起來,問:“怎么了?”

老拳說:“有人騎摩托過來,不能讓他看見咱們,等他走了咱們再撤。”

霍廣利稍稍放下了心,可隨即聽到摩托聲越來越近,竟然在門前停了下來,然后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魪V利和老拳面面相覷,兩人一動都不敢動,唯恐發(fā)出聲音驚動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再敲了幾下,大聲叫了起來:“一瓶,開門,明明都看到我來了又縮回去,啥意思???”

這聲音十分熟悉,竟然是他們的朋友彭亮,而且最糟糕的是,剛才彭亮看到了老拳,只不過錯把老拳當(dāng)成了劉一瓶。

“這混蛋,又來一瓶這兒打游戲。”老拳低聲問,“怎么辦?”

不知道為什么,霍廣利突然感到一陣輕松,剛才在自尊心和酒精的作用下,一時頭腦發(fā)熱同意了老拳的計(jì)劃,可是在他內(nèi)心里,他實(shí)在不想做一個賊?,F(xiàn)在好了,既然被人撞破,那就干脆收手吧。他抬手打開了門。

“怎么是你倆?”彭亮吃驚地問,“一瓶呢?怎么不開燈?”說著,他隨手按下電燈開關(guān),瞬間屋里光明大作??粗鑱y的屋子、空蕩蕩的古董架,還有兩人手里的盒子和旅行箱,彭亮臉色大變,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們……你們……”

“我倆一時鬼迷心竅,幸好你來了。”霍廣利漲紅了臉說,“我們這就把東西放回去,彭亮,大家朋友一場,還請你幫忙保守秘密啊。”

彭亮呆了一呆,有些不解地說:“一瓶的這些破爛就沒一樣值錢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拿這些東西干什么呀?”

“其實(shí)就是想跟一瓶開個玩笑。”不等霍廣利說話,老拳搶著回答,“這家伙摳門得要命,我們不過是想讓他小小地心疼一下,呵呵,沒想到還讓你撞上了。”

彭亮眼睛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突然臉色一變,喝道:“開玩笑?你們是糊弄傻子吧?一瓶跟我情同兄弟,你們偷他東西,還想讓我替你們保守秘密?我是吃你們的還是拿你們的了?我憑什么呀?”

平時彭亮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真沒想到變起臉來如此之快。霍廣利心叫不妙,問:“那你說,要什么條件,你才能守口如瓶?”

“你應(yīng)該說,為了免去牢獄之災(zāi),你愿意出什么樣的條件。”彭亮掏出手機(jī),在手里一掂一掂地說,“不管這些破爛到底是不是贗品,可畢竟是人家一瓶花了一百多萬買回來的,盜竊數(shù)目如此巨大,判個十年八年不意外。”

“我給你五萬塊,買你閉嘴,行嗎?”霍廣利問。

彭亮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嘴上卻發(fā)出一陣?yán)湫?,說:“這么大的事就值五萬?五十萬還差不多,你們還得給我寫個保證書,保證從此以后不再……”

彭亮的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哼也不哼地倒在地上。原來,不知什么時候,老拳摸起了門旁的高爾夫球棍,狠狠砸在他的后腦勺上。

霍廣利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醒過神來,叫道:“老拳,你瘋了?”

“我要是不瘋的話,咱倆就再沒安生日子。”老拳惡狠狠地說,“這王八蛋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太了解他了,為了能弄到錢,逮住軟柿子往死里捏,既然讓他抓到把柄,給他多少錢他都不會滿足,還不如干脆弄死他。”

說著,老拳伸手到彭亮的鼻端探了探,說:“死了。”

這話如晴天霹靂,震得霍廣利兩腿發(fā)軟,不由得跌坐在地。這一下他的酒全醒了,喃喃地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搞出人命了呢?”

3.另一個意外

老拳回手按下燈的開關(guān),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他趴在窗前警惕地向外觀察半天,然后蹲下身,握住霍廣利的手,說:“廣利,還記得你救我的事情嗎?從你救我那天起,我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我欠你一條命,總有一天我要報(bào)答你。彭亮是我殺的,跟你無關(guān),就算有一天我落到警察手里,也決不會供出你來,你放心好了。”

霍廣利剛來到這城市沒多久,有一天在街上閑逛時,看見老拳被三個少年追打。那三個少年頭發(fā)染得五顏六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老拳都已經(jīng)沒有反抗之力了,一個少年還拿磚頭要砸他腦袋。霍廣利實(shí)在看不下去,便沖了上去,雖然差點(diǎn)被人打斷了胳膊,卻成功地救出了老拳。事后才知道,這三個少年在網(wǎng)吧里調(diào)戲女學(xué)生,老拳仗義執(zhí)言,沒想到這三個少年竟然下死手。從那之后,老拳就把霍廣利當(dāng)成了親兄弟。

感覺到老拳手上傳來的溫度,霍廣利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勉強(qiáng)振作起精神,問:“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老拳沉吟半晌,說:“我記得一瓶曾經(jīng)說過,彭亮大大咧咧得過分,有一次一瓶不在家,為了打游戲他居然撬開窗子進(jìn)屋,這事你記得嗎?”

霍廣利茫然點(diǎn)頭,卻不明白老拳說這些是什么意思。老拳解釋說:“現(xiàn)在這事有替罪羊了,一會兒我先把彭亮的尸體處理掉,然后按原計(jì)劃拿走所有東西。等到一瓶報(bào)案后,警察一定會調(diào)查一瓶所有的朋友,到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彭亮不見了。你和我找機(jī)會提起他以前撬窗進(jìn)屋的行為,劉一瓶一定會以為彭亮又犯了老毛病,進(jìn)屋后看見QQ上的留言,于是起貪念偷了瓶子,為了混淆警方視線,所以連帶著其他古董一起拿走了。”

老拳說得十分有道理,霍廣利大喜,說:“彭亮平時就愛占小便宜,做出這等事來合情合理。最妙的是他父母早亡,又沒家室,就算他失蹤了也不會有人找他。對了,還應(yīng)該把QQ上的記錄刪除,再擦掉鍵盤上的指紋,等劉一瓶接到‘專業(yè)人士’的電話時,更會懷疑這事是他干的。”

“就這么辦。”老拳當(dāng)機(jī)立斷,“我用彭亮的摩托把他運(yùn)到?jīng)]人的地方埋掉。你現(xiàn)在馬上拿瓶子走,我處理完就去和你會合。”

霍廣利刪除了QQ記錄后,捧起裝著梅瓶的盒子,見外面空無人跡,于是閃身出了屋子。剛走了兩步,老拳追了出來,低聲說:“忘了件事,梅瓶不能放在家里,你回去找個皮包裝它,找一家浴池存放在儲物柜里,記住,用假名字。”

霍廣利暗暗佩服老拳想得周全,答應(yīng)了一聲便快步離去。

拿著這么個顯眼的盒子,霍廣利不敢打車,一路上專找偏僻小道行走,二十多分鐘后終于回到租房的小區(qū)。就在他踏進(jìn)樓道、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耳聽得一聲狂吠,一只黃毛巨犬從樓上躥下來,齜牙咧嘴地沖向霍廣利。

霍廣利平時就怕狗,這一刻更是驚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地轉(zhuǎn)身就跑。倉促間腳絆在了門檻上,一個跟頭摔倒在地,紙盒脫手而出,只聽得“咔嚓”一聲,霍廣利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這時那只大狗已經(jīng)沖出門跑遠(yuǎn)了,霍廣利爬起身來,打開紙盒一看,價值近千萬的梅瓶早已碎成片片。

霍廣利曾經(jīng)見過那只黃毛大狗,在附近的垃圾堆里找食,好像是只無主野狗。就算這狗有主人,他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梅瓶雖然價值不菲,可這是見不得光的東西,他還敢找狗主人索賠不成?

霍廣利回家取了個包,將紙盒踩扁,同碎片一同裝入包內(nèi),打了個車遠(yuǎn)遠(yuǎn)地找了個垃圾堆扔掉。三個多小時后,老拳帶著滿臉疲憊來了,他把彭亮的尸體運(yùn)到城市的另一端郊區(qū)埋了,摩托車和那箱破爛古董沉入了河底。

聽說梅瓶出了意外,老拳正點(diǎn)煙的手一抖,火焰燒到了他的臉,他痛叫一聲扔掉了打火機(jī),臉上神色變幻,好半天才說:“廣利,其實(shí)我沒有那么大野心,錢這東西,夠用就行,之所以想偷這個梅瓶,是因?yàn)槟阏f你想干大事業(yè),我完全是想要幫你,這點(diǎn)你明白嗎?”

霍廣利明白老拳的言外之意,幸好他早有準(zhǔn)備,拿出梅瓶的一塊殘片,苦笑著說:“老拳你不用說了,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吧?那你看看這個。”

看了這塊殘片,老拳才知道錯怪了霍廣利,他失望地嘆了口氣,說:“不好意思,我不該懷疑你??磥砦覀兠餂]這個財(cái)運(yùn),到頭來白忙活一場啊。那就算了,咱們趕緊對對口供,統(tǒng)一口徑,別到時候讓警察找到什么破綻。”

老拳走后,霍廣利想好好休息一下,可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又怎么能睡得著?到天將亮?xí)r,剛迷迷糊糊有了點(diǎn)睡意,外面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他心里一緊,估計(jì)是警察上門了吧?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開門一看,來者竟然是劉一瓶。

劉一瓶滿臉氣憤之色,大步闖進(jìn)屋來,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問:“彭亮沒在你這兒么?”

霍廣利做出一副坦然樣子,說:“自從昨天他從我這兒走了后,就再沒見到他,你沒打他電話?他沒在家嗎?”

“電話關(guān)機(jī),家里沒人。”劉一瓶一屁股坐在電腦桌前,說,“都是好哥們兒,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廣利,你知不知道,這家伙把我家里的古董全偷走了。”

霍廣利心里一喜,劉一瓶果然上當(dāng),把彭亮當(dāng)成了賊。他奇怪地說:“古董?你那些古董不是不值錢嗎?他偷那些東西干嗎?”

“誰知道這小子發(fā)哪門子神經(jīng)?”劉一瓶一拍桌子,“那些破爛我倒也不在乎,他想要,我給他都行,至于去偷嗎?把我家弄得亂七八糟,氣死我了。”

看來,劉一瓶還不知道那只明永樂青花折枝花果紋梅瓶值九百萬,否則的話恐怕早急瘋了?;魪V利裝作不解地問:“你怎么知道是彭亮偷的?會不會搞錯了?”

“絕對不會搞錯。”劉一瓶掏出一個“至尊”牌打火機(jī),氣憤地說,“這是彭亮的打火機(jī)吧?昨天我喝多后一直在賓館睡覺,家里無緣無故多了這個,不是他干的還能是誰?以前他就干過撬窗而入的事。也虧了我看到這玩意兒,要是我先報(bào)了警,警察抓了他,他就等著蹲監(jiān)獄吧。”

霍廣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拳怎么這么大意?怎么會把這要命的東西落在劉一瓶家里!

4.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霍廣利飛快地轉(zhuǎn)動腦筋,幸好昨天一起吃飯的時候,老拳用的還是原來的打火機(jī),所以劉一瓶不知道打火機(jī)易主,仍然以為是彭亮的,要不麻煩就大了。

只聽劉一瓶無奈地說:“彭亮跟我十幾年哥們兒了,他一時糊涂,我怎么也得給他個機(jī)會,要不然不讓人罵我不講義氣嗎?要是換一個人,你以為我不報(bào)警?不收拾死他我都不姓劉。”

“你先別激動,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找到他。”霍廣利裝模作樣地說,“你沒問問老拳知不知道他下落?”

“我以為他在你這打游戲,所以直奔這兒來了。我這就打電話問老拳。”劉一瓶撥通老拳手機(jī),老拳先是震驚,隨后說彭亮沒跟他聯(lián)系過,然后說馬上趕來。十多分鐘后,劉一瓶的手機(jī)響了,他接起來聽了幾句,臉色突然間變得慘白,顫聲說:“你是說,昨天我電話不通,所以你在QQ上給我留言了?可我沒看到啊?那瓶子值九百萬……我知道了,回頭我再聯(lián)系你。”

霍廣利知道,這一定是那個“專業(yè)人士”打來的電話。果然,劉一瓶喘了幾口粗氣,直勾勾地看著霍廣利,說:“前些日子我找了兩個專家,幫我鑒定那些古董,當(dāng)時他們就說那只青花折枝花果紋梅瓶好像是真的,只不過不敢確定,說回去查了資料再告訴我。彭亮這王八蛋,在QQ上看到專家留言,知道了那瓶子值九百萬,所以才起了貪心,這小子偷的不是破爛,是一座金山。”

劉一瓶再次撥打彭亮電話,可還是關(guān)機(jī)。他恨聲道:“彭亮,我再給你個機(jī)會,半個小時回我話,還有私下解決的可能,要不就讓警察找你吧。”說著他調(diào)出微信準(zhǔn)備留言,可是馬上他就呆住了。他捧著手機(jī)看了半天,才轉(zhuǎn)過頭,目露兇光,一字一句地說:“霍廣利,是你偷了我的瓶子?”

霍廣利大吃一驚,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問:“你這話什么意思?怎么又賴在我頭上了?”

“鐵證如山,你還敢跟我狡辯,你沒看見彭亮發(fā)的微信嗎?”劉一瓶把手機(jī)舉在霍廣利眼前,只見微信畫面上,是一只漂亮的黃銅打火機(jī),正是彭亮從霍廣利這里偷走的那個,下面還有說明:“酷吧?現(xiàn)在它是我的了。廣利兄弟,不好意思,朋友有通財(cái)之誼,何況我還把我的‘至尊’留給了你。別跟我說你很生氣,那會讓我小瞧你的,哈哈。”

微信上時間顯示,這是彭亮昨天從霍廣利家離開后半個小時內(nèi)發(fā)的。而自己昨天睡醒了后一直在忙,沒有時間更沒心情看微信,所以沒看到這個消息。不過就算看到了也改變不了什么,老拳將打火機(jī)遺失在劉一瓶家,本來就是個無法控制的意外。

劉一瓶恍然大悟地說:“我現(xiàn)在才明白,你故意把‘至尊’打火機(jī)扔在我家,是要栽贓嫁禍給彭亮。我就說嘛,我們那么多年交情,他怎么能干出這種事來?幸好有這條微信,要不然還真讓你騙了。”

霍廣利又急又氣又慌,連連擺手,說:“一瓶,不是我要嫁禍彭亮,而是……”

“而是什么?”劉一瓶死盯著霍廣利問。

霍廣利急中生智,說:“而是彭亮根本就沒把他的打火機(jī)給我,昨天咱們一起吃飯時,你看見我拿那個打火機(jī)了嗎?”

見劉一瓶露出思索表情,霍廣利暗地里松了口氣,趕緊趁熱打鐵,說:“你沒看到吧?彭亮那小子你還不知道?從來都愛占便宜,在微信上他是胡說八道呢。要不信,咱們找到他對質(zhì)。”

就在這時,老拳來了。劉一瓶簡單地講了剛才的事情,說:“算了吧,我不費(fèi)這腦筋了,還是讓警察來處理這事吧。”說完就要打電話報(bào)警。

老拳卻一把搶過他的手機(jī),轉(zhuǎn)頭沖霍廣利使了個眼色,再對劉一瓶說:“一瓶,不用報(bào)警了,你那個瓶子是我拿的,要?dú)⒁獎幠銢_我來吧。”

霍廣利傻了,明明說好把事情推到彭亮身上,怎么突然間老拳變了卦?劉一瓶也愣了,疑惑地說:“老拳,你—”

“廣利不喜歡彭亮那打火機(jī),所以昨天給了我。”老拳慢慢地說,“昨天在你家看到QQ留言,我就動了心,所以才想辦法灌醉你,但我發(fā)誓,這事廣利不知情,我看QQ留言的時候,他玩手機(jī)呢。后來去你家偷梅瓶是我一個人去的,但千算萬算,就沒算到會把打火機(jī)落那兒了。”

“老拳你他媽混蛋,這么多年朋友,你偷我東西?”劉一瓶咬牙切齒地說,“回頭再跟你算賬,先把梅瓶給我。”

“梅瓶……被我不小心打碎了。”

劉一瓶不可思議地看著老拳,罵道:“到現(xiàn)在你還想騙我?你真不怕我報(bào)警?。?rdquo;

霍廣利終于找到了機(jī)會,對劉一瓶說:“他這腦子糊涂了,你讓我勸勸他。”說完把老拳拉到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憤怒地說:“你怎么突然承認(rèn)了?為什么?”

老拳揪著自己的頭發(fā),絕望地說:“你以為我愿意承認(rèn)???那個打火機(jī)和那條微信,把咱倆都卷進(jìn)來了。本來警察找不到彭亮的時候,會以為他帶了瓶子跑路,可現(xiàn)在就會懷疑他失蹤跟你我有關(guān),我要是現(xiàn)在不把事情攬過來,等警察查到頭上就麻煩了。”

霍廣利恍然大悟,剛才自己思路鉆進(jìn)了死胡同,竟然沒想到這一點(diǎn)。剛想再說什么,劉一瓶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叫出兩人指著老拳鼻子說:“最后再問你一遍,梅瓶在哪兒?”

老拳“撲通”一聲給劉一瓶跪下去,說:“一瓶,瓶子真碎了,騙你我是王八蛋。我這就賣了房子,錢全給你,求你饒了我吧!”

劉一瓶大怒,一腳將老拳踢翻,罵道:“你那破房子值幾個錢?貸款還沒付清呢。我那瓶子可是九百萬,你他媽當(dāng)我不會算術(shù)?”

老拳苦苦哀求,可劉一瓶不為所動,掏出手機(jī)就要報(bào)警?;魪V利急了,抓住劉一瓶的手,大聲說:“一瓶你別沖動,那九百萬我賠給你,這總行了吧?”

劉一瓶疑惑地看著他,半晌,露出不屑的笑容:“行啊,可是,你有錢嗎?”

老拳吃驚地說:“廣利,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你別瞎往身上攬事兒啊。”

“我沒有這么多錢,可是朋友一場,我不想你們鬧成這樣。”霍廣利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得太急躁了,掩飾地說,“把你卡號給我,我跟朋友借錢,我保證把錢一分不差地打到你卡里,這總行了吧?”

“我憑什么相信你?萬一你不守信用跑了怎么辦?”

霍廣利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你相信我,不過就算你把老拳送進(jìn)去,你也得不到幾個錢。如果你愿意等一等,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把九百萬給你,這個選擇不難吧?”

劉一瓶考慮半天,說:“好,我相信你。不過錢沒到賬之前,你和老拳誰都別離開我視線,敢離開我就報(bào)警。”

霍廣利對此毫無異議,他只頭痛,這九百萬,他到底該找誰借呢?

5.救命的小賊

霍廣利其實(shí)是個富二代,家里十分有錢。他從小在安逸的環(huán)境中長大,雖然本性善良,沒像其他富二代、官二代一樣驕奢放縱,但整天呼朋喚友,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好勇斗狠,惹出了不少事端。他爸爸恨鐵不成鋼,罵他是個沒出息的敗家子。他一氣之下,給老爸留了一張字條,揚(yáng)言說沒瞧得起老爸那份家業(yè),如果他將來不能靠自己能力出人頭地,此生誓不還鄉(xiāng)。

如果現(xiàn)在跟老爸實(shí)話實(shí)說,這點(diǎn)錢倒是不成問題的,可自己當(dāng)初話說得太大,以后在老爸面前怎么能抬得起頭來呢?霍廣利猶豫再三,決定求助于從前那些狐朋狗友,當(dāng)時跟朋友們告別時,朋友們說過他如果有事,大家會盡全力幫忙?;魪V利對朋友有信心,那些朋友也沒讓他失望,七拼八湊的,第二天上午就把九百萬打進(jìn)了劉一瓶卡里。

霍廣利終于長舒了口氣,這件事情終于了結(jié)了,他不想在這個城市再呆一分鐘。可沒想到劉一瓶驗(yàn)證了卡里的錢后,陰沉著臉對老拳說:“我的事情解決了,現(xiàn)在咱們該說說彭亮的事了。到現(xiàn)在彭亮的手機(jī)都沒開機(jī),我聯(lián)系平時總跟他在一起玩的幾個朋友,老三說前天晚上見過他,他說要到我家打游戲,所以我產(chǎn)生了點(diǎn)不好的聯(lián)想,彭亮的失蹤是不是跟你有關(guān)?”

老拳露出驚駭之色,叫道:“一瓶,你少在那胡說八道,什么叫跟我有關(guān)?他手機(jī)不開機(jī)就是失蹤?說不定他跑哪玩去了呢。”

“別怪我這么想,實(shí)在是這件事太奇怪了,本來我懷疑的是霍廣利,但你卻主動承認(rèn)偷瓶子的事;本來做賊的是你,廣利卻毫不猶豫地籌錢賠償,這世界上真有你們這種過命的交情嗎?還是說你倆本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顧一切地想掩飾什么?”劉一瓶冷笑著對霍廣利說,“是不是彭亮撞到你們偷瓶子,所以被你們殺了滅口?”

劉一瓶的話如石破天驚一般,擊碎了霍廣利所有的幻想。完了,到底還是被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他絕望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老拳,卻見老拳正瞪圓了眼睛,抓起桌上沉重的煙灰缸,向劉一瓶的腦袋砸去。

“不—”霍廣利狂叫一聲,猛撲上去將老拳撞倒在地,叫道,“老拳你冷靜點(diǎn),不能再出人命了。”

這句話一喊出來,屋子里驀地寂靜無聲,三個人全愣住了。片刻后,老拳大叫:“不殺了這王八蛋,你和我都得給彭亮償命,廣利你趕緊放開我。”他一邊大叫,一邊用力掙扎著想爬起身來。

霍廣利哪里敢讓他起來?只好拼命地壓住他。只聽劉一瓶憤怒地說:“果然是你們殺了彭亮,大家朋友一場,你們也真下得去手?老拳,我交你這個朋友算瞎了眼,你竟然連我也想殺?你不仁我不義,還有什么能耐你沖警察使去吧。”

說完,他掏出手機(jī)就要撥號,霍廣利大驚,急忙爬起身來奪過劉一瓶的手機(jī),說:“我出錢,你說多少錢能買你閉嘴?五百萬還是一千萬?只要你說個數(shù),我這就把錢打到你卡里。”

劉一瓶狐疑地看著霍廣利,說:“你到底是什么來路?一千萬,你有那么多錢嗎?”

見劉一瓶不急著報(bào)警,老拳也安靜下來,緊張地看著兩人談判?;魪V利氣急敗壞地說:“你別管我什么來路,只要你別太離譜,這錢我認(rèn)了。就一千萬是吧?我這就給你弄錢。”

這次實(shí)在無路可走了,只好找老爸要錢?;魪V利剛要撥號,外面響起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魪V利到門前從貓眼一看,卻是房東。房東說有事找他,霍廣利不虞有他,隨手打開門,沒想到幾個警察一擁而入,將三人按倒在地。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走了進(jìn)來,指著老拳和霍廣利說:“就是他倆,我親眼看見他們打死了那個叫彭亮的人。”

霍廣利只覺得萬念俱灰,一切都完了,雖然彭亮不是自己打死的,但是這事自己脫不了干系,幾年牢獄之災(zāi)恐怕逃不掉了。不過,老拳打死彭亮?xí)r,屋里只有他們?nèi)耍@個少年是在哪兒看到這一幕的呢?

霍廣利勉強(qiáng)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這少年他認(rèn)識。數(shù)日前,劉一瓶認(rèn)為這少年是小偷,所以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只聽少年激動地說:“那天我的確想偷錢,可就算是這樣,那家伙也不應(yīng)該那么打我呀。我想報(bào)復(fù)他,就去偷他家東西。沒想到我剛跳窗進(jìn)屋,就聽到有人回來,就趕緊藏到床底下……”

在老拳打死彭亮后,霍廣利和老拳分頭行事,霍廣利拿著梅瓶先出了劉一瓶家,隨后老拳追出去,叮囑他把梅瓶藏到洗浴中心儲物柜。就在那短短幾十秒,少年悄悄爬出來從窗子逃走,而老拳和霍廣利根本沒想到屋里還藏有其他人,竟然一點(diǎn)都沒有察覺。

少年畢竟年紀(jì)還小,目睹了這起兇殺案后嚇壞了,回到家后噩夢不斷,就把事情跟父母說了,于是父母帶他去報(bào)了警。

劉一瓶大叫:“警察同志,這孩子都說了殺人的是他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快放了我啊。”

“他也算是受害者。”帶隊(duì)警官吩咐手下,“放了他吧,一會兒讓他做個筆錄,就放他走吧。”

按著他的警察松開了手,就在此時,老拳也叫了起來:“不能放他走,他跟這事也有關(guān)系,他是騙子,那個彭亮根本沒死—”

老拳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來。原來,他和劉一瓶、彭亮都是一伙的,他們和霍廣利生活在同一個城市?;魪V利離家出走前,請他的狐朋狗友們大醉了一場。那些朋友里有人早就覬覦他家的財(cái)產(chǎn),于是策劃了這起詐騙事件,在霍廣利來到這個城市后,針對霍廣利好打抱不平的性格,讓他在小痞子手里救了老拳,老拳借機(jī)成為他的好朋友,再將劉一瓶和彭亮引進(jìn)圈里。

那只從樓道里撲出來的大狗,是劉一瓶等人提前安排好的;那根砸在彭亮腦袋上的高爾夫球棍,早就做好了手腳,彭亮倒在地上不過是裝死罷了。如果那少年在床底下繼續(xù)藏下去,就會驚訝地發(fā)現(xiàn),死人在霍廣利走了之后,馬上生龍活虎地爬了起來,那么他也就不會找警察報(bào)警了。

在劉一瓶三人的計(jì)劃里,幾千萬不是終極目的,他們打算利用霍廣利不敢聲張、不愿意坐牢的心理,先在他身上狠敲幾筆,等到從他身上榨不出錢來的時候,再找上霍廣利的父親狠敲,最好能把他家所有的財(cái)產(chǎn)都敲出來……

怪不得父親罵自己是個沒出息的敗家子,要不是那小偷陰差陽錯卷入此事,恐怕自己連累整個家族都要成為人家屠宰的羊羔。這一刻,霍廣利所有的雄心壯志都煙消云散,他只想回到父親身邊,告訴他,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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