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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圖

傳家寶露臉

清乾隆年間,京城里有個世襲的小官,名叫朱廉,為人和善,過著本分的小日子。

這天,朱府來了個客人,朱廉一看,是父親生前老友,吏部官員劉舉,忙恭敬地迎入府內(nèi)。

貴客上門,朱廉不敢怠慢,叫管家趕緊準(zhǔn)備酒宴。劉舉卻擺擺手,和藹地說:“賢侄切勿費(fèi)心。只需兩碟小菜,一壺老酒,咱敘敘舊就好。”

朱廉就在父親生前的書齋里備了薄酒小菜,兩人邊吃邊聊。

不覺夜深,兩人喝得頗有幾分醉意。劉舉撫著朱廉的肩膀,壓低聲音,說:“賢侄,我想起一件事,你父親活著時,曾和我說府上有件傳家寶。你父親先走一步,這傳家寶就靠你好好保存了……”

朱廉聽劉舉提到傳家寶,不由身子一激靈,酒醒了一半,說:“世伯,我家素來清貧,哪有什么傳家寶?這都是坊間以訛傳訛!”

劉舉正色道:“賢侄,你瞞誰都可以,別瞞我。我可是親眼目睹過這件寶貝的,你父親生前待我不薄,他可是將寶貝拿出來與我共賞的。真可謂稀世珍寶!”朱廉沉默不語,劉舉嘆了口氣,說:“唉,好想再看一眼這件寶貝,重溫我和你父親的深情厚誼……”

見朱廉一臉為難,劉舉又說:“這傳家寶,的確不能輕易給別人看。不過,我已見過這件寶貝,再見一次應(yīng)該無妨吧?”說著,劉舉從身上掏出一塊寶玉,“賢侄,我這有塊玉,雖不能說是無價之寶,也是價值連城。若賢侄能讓我再次親睹那件寶貝,圓我思念故人之情,我愿以此玉相贈!”

朱廉依然猶豫不決。劉舉見狀,竟潸然淚下,傷心萬分。看著劉舉老淚縱橫,朱廉猶如再見父親,不由神情大慟,他當(dāng)即取來寶貝,讓劉舉一飽眼福。

看著寶貝在眼前一點(diǎn)點(diǎn)展開,劉舉挪不動步子了。這寶貝不是別的,正是銷聲匿跡許久的名畫《清明上河圖》。

劉舉是書畫鑒定的行家,見多識廣,他對這幅《清明上河圖》所用的布帛、題字、印章等細(xì)節(jié)進(jìn)行了仔細(xì)推敲,最后認(rèn)定,這幅畫是張擇端的真跡。

從朱廉家出來,劉舉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其實(shí),他從未在朱父手中見過這件寶貝,只是有一次和朱父在一起喝酒,朱父喝多了,無意中透露出此事。事后,劉舉多次向朱父提起,都被他否認(rèn)了。

軟硬兼施求寶人

一個月后,朱家府上來了個陌生的富商。富商在廳堂一坐下,就命人抬來一筐銀子,足有三千兩。

朱廉見到這么多銀子,心里不禁一緊,他不露聲色地說:“這位兄臺,初次見面就弄來這么多銀子,這是什么意思?”

富商“哈哈”一笑,說:“我就直說吧,我的到可靠消息,說貴府藏有《清明上河圖》真跡。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愛收藏名畫,所以,我想出重金購買這幅《清明上河圖》。”

朱廉不禁大驚失色,難道劉舉把秘密說出去了?不應(yīng)該啊,他早就從父親手中見過這幅名畫,為何先前不說,現(xiàn)在才說出去?

想了想,朱廉便定了定心,說:“兄臺別開玩笑,我家怎么可能收藏名畫?”

富商冷笑道:“莫非是嫌銀子少?”說完,一招手,令下人又抬上一筐銀子來。

朱廉見富商自以為是,不由生氣了,說:“你不要再耍弄我了,如果沒其他事,請自便。”說完,朱廉冷著臉就要走。

富商一見,高聲叫道:“慢!我是誠心來的,絕無半點(diǎn)玩笑之意。”說完,富商又命人抬了一只筐子上來,不過這次竟是一整筐黃金!

朱廉不由驚呆了。他明白,《清明上河圖》雖是名畫,也不可能值這么多錢。難道此人瘋了?

不過,這人為了一幅畫,一下拿出這么多錢,朱廉不敢輕視。朱廉想,這人不是富可敵國就是權(quán)勢熏天,這樣的人得罪不起。想到這,朱廉卑微地說:“兄臺,您真是誤會了,我家沒有您想要的《清明上河圖》。如果有,我一定雙手奉上。”

富商見朱廉死活不承認(rèn),拉下臉,說:“《清明上河圖》可是你們這樣的人家能藏得住的寶物?現(xiàn)在不賣,到時別后悔莫及!”說完,富商命人抬上金銀,氣哼哼地走了。

朱廉被富商說得心里發(fā)毛,決定去找劉舉問個明白。劉舉卻賭咒發(fā)誓,說絕沒有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讓朱廉沒想到的是,不久后的一個夜晚,朱府竟來了一群賊寇,個個身手不凡,殺了不少護(hù)院家丁,把朱府翻個底朝天。顯然,這幫人也是奔著《清明上河圖》來的。這些人把刀架在朱廉脖子上,逼朱廉說出藏寶之處。朱廉抱著必死的心,無論如何不開口。賊寇們怕殺了朱廉,唯一的線索就斷了,只好放了朱廉,空手而歸。

劉舉聽說朱府的遭遇,忙趕來慰問。望著病榻上的朱廉,劉舉心疼地說:“賢侄,你受苦了。”頓了頓,劉舉又說:“賢侄啊,我替你想了個萬全之策。”朱廉說愿聞其詳。劉舉說:“過些日子皇上大壽,不如把這畫以賀壽的名義獻(xiàn)給皇上?;噬咸貏e喜歡古代字畫,見到這幅《清明上河圖》,皇上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還會賞你高官厚祿,豈不比你私藏這幅畫,整天活得提心吊膽強(qiáng)過百倍?”

朱廉聽了劉舉的建議,考慮了好一會兒,還是堅定地?fù)u了搖頭。

爭到頭來一場空

朱廉病好,覺得京城不是久留之地,打算辭去官職,找地方隱居。

這天,朱廉正在家里收拾行囊,府外忽然來了大隊人馬,為首一人宣圣旨,說朱廉為官不廉,貪贓枉法,立即革職查辦。

朱廉大喊冤枉,可官員充耳不聞,將朱廉全家押赴大牢,并對朱府進(jìn)行地毯式抄家。

獄中,朱廉屈打成招。很快案子就判了下來,朱廉被判斬立決。

臨刑頭天晚上,劉舉帶了酒菜來給朱廉送行。朱廉見劉舉來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世伯,救我!你是知道我的,我從沒貪過哪怕一兩銀子!我是被冤枉的!”

劉舉拍拍朱廉的肩膀,說:“你知道想辦你的人是誰?”

朱廉糊涂了:“誰?”

“是當(dāng)今皇上。”

原來,乾隆立志收盡天下名畫,為此還專門編了部《石渠寶笈》,用來登記收藏。乾隆從劉舉那得知,朱府藏有《清明上河圖》真跡。乾隆派人軟硬兼施,卻一次次讓希望落了空。心儀的名畫一天不到手,乾隆就一天寢食難安。

這天,乾隆接到一個舉報貪污的奏折,不由眼前一亮。何不給朱廉定個貪污罪,著令抄家問斬?這樣一來,還怕抄不到那幅畫?結(jié)果和乾隆想的完全一樣,經(jīng)過仔細(xì)翻抄,終于在朱府抄到了那幅《清明上河圖》。

離開監(jiān)獄時,劉舉說:“賢侄,咱養(yǎng)著絕世寶物,就像養(yǎng)著絕世美女,哪能養(yǎng)得?。课以鐒衲阙s緊出手,可你就是不聽。”

事到如今,朱廉后悔了,可后悔還有啥用?乾隆爺絲毫不會憐惜他這只螻蟻的性命。

乾隆得到《清明上河圖》后,專家一致認(rèn)定這就是張擇端的手跡。乾隆高興萬分,把《清明上河圖》掛在書房里日夜賞玩,臨死前還念念不忘。

可是,乾隆死后數(shù)年,嘉慶帝在查抄大臣畢沅的家時,又查到了一幅《清明上河圖》,和乾隆的那幅一比較,這才發(fā)現(xiàn)乾隆的那幅是水準(zhǔn)較好的仿品!專家都看走了眼,朱廉的先人也錯把仿品當(dāng)真跡了。

后人都說,朱廉死得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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