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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你春風(fēng)幾度

2005年4月1日,愚人節(jié),我在湖邊寫生。草長鶯飛,花香四溢,春意盎然。架起的畫板中,水天一色,湖邊垂柳依依,湖水清澈見底,魚兒自由自在地追逐嬉戲著,葉兒落了,泛于水面,宛若輕舟……然而,我始終覺得這幅畫缺少了些什么。我坐在湖邊苦思冥想了許久,終得不到答案。

一個男人,準(zhǔn)確地說是一個面貌讓我過目不忘的男人,在我心煩意亂下,意外地闖入我的視線。他的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站在不遠處的樹叢邊,襯衣有些凌亂,他看著我,眼神亮了又亮,眼中的柔情,深深地映射進我的靈魂,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我對他一見鐘情!

他叫林徽言。

他是一個事業(yè)有成的男人,嫁給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耀,然而,他并不是真愛我!

和他的婚姻,完全出于偶然。只記得,那一天傾盆大雨,我在KTV中和幾個朋友一起慶生,他穿著白襯衫,黑色的西褲,腳踏錚亮的皮鞋,濕了一身。包廂門被他狠狠推開,他沖進包廂,扯掉屏幕電源,嘈雜的歌聲靜止了,他看著我兇狠地咆哮,“夭夭,嫁給我!”

包廂中一時寂然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我們。

我被他從沙發(fā)中拎起,像拎小雞一樣輕松。包廂中的三男四女,也包括我,呆呆地望著彼此,沒有回過神來。

燈光下,雨滴順著他烏黑的發(fā)落下,他的衣衫也往下滴著水,他抱著我,臉蹭著我的臉,胡渣有些扎人,我的脖子也濕了,他再次望著我,眼神深幽,認真說道:“夭夭,嫁給我!我會對你好!會給你幸福!”

這時,所有人都跟著起哄,我呆了,我笑了,我答應(yīng)了。

對于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面對他的柔情,我無法拒絕!

他的神情好興奮,嘴角微微揚起。

他拉著我的手,我們沖出包廂,所有沿途的風(fēng)景,都飛快地劃過,奔跑于狂風(fēng)暴雨中,雨潤濕了我的臉,迷了我的眼,所有的細胞都在體內(nèi)躍動,所有的思緒都在急速馳騁,我失了我的心……停下腳步,他的手捧起我的臉,在雨中,兇狠地吻上我!我抱著他的頭,閉著眼,時緊時松地揪著他的發(fā),唇齒間,是充斥著讓人窒息的愛!

這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我愛這個男人,愛他不顧一切的瘋狂!

那一年,我剛滿二十歲,嫁給了這個讓我的心沉淪的男人!

他工作回來,疲憊不堪地坐在沙發(fā)上,看到我笑嘻嘻地沖他奔來,他也露出笑,好迷人。我拉著他走到餐桌邊,指著桌子上那一盤焦糊糊的菜。

“林!快嘗嘗這個,我新學(xué)的菜!”

他的眼里閃過好笑。

明明是難吃至極的菜,可他不想讓我失望,硬是吃完了,然后笑著對我伸出一個大拇指,“有進步!”

我覺得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林,這條裙子好看嗎?”

他坐在沙發(fā)上,我穿著潔白的蕾絲裙,在他身邊轉(zhuǎn)著圈圈,他的眼隨著我的旋轉(zhuǎn)流轉(zhuǎn)著,一把拉過我摟抱著我,低頭沖我壞壞地笑,“不穿裙子才最好看!”

我羞澀地將頭埋入他的懷中,再低些,再低些……他猛然拉起我,喘著粗氣,“夭夭,你是故意的嗎?”

我茫然無知地看著他,他的眼一片炙熱,雙手扯著我的裙子。

我們婚后相處得一直很好,我喜歡他在我們做愛時,那柔情的囈語,癡迷的眼神!這讓我感受到,他是屬于我的!我一個人的君王!我喜歡遠遠觀望著他,看著他每次進出寫字樓,那君臨天下般的霸氣。

我一直傻傻以為,與他在一起,會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然而,這一切,卻只是我的奢望!

我們一同去參加一個聚會,我挽著林徽言的手臂笑吟吟地跟那些人打招呼,他們叫我嫂子,我心花怒放。

“徽言!你的新婚妻子長得可真像她!”有人笑著拍拍林徽言的肩,他但笑不語。

我抬頭望著林徽言,睜大雙眼,驚訝地問他,“林,她是誰?”

林徽言呆了呆,眼中閃過一絲困頓,隨后笑著揉揉我的發(fā),“傻瓜,別亂想!”

我相信他了,不想讓他掃興,便不去多想,然而我心里卻一直堵堵的。

父母很滿意林徽言,常在拉家常時摸著我的手對我說:“夭夭,嫁給徽言真是你的福氣!”

我的臉頰發(fā)熱,有些臉紅地望著身邊的林徽言,他攬著我的肩,對我笑,眼中閃爍著清亮的光芒,那一刻,我一陣恍惚,也笑了。

可是好景不長,我發(fā)現(xiàn)林徽言變了。我從友人口中得知,他最近跟兩個女人走得很近,一個叫趙琳,他的紅顏知己;一個叫陸欣,他曾深愛的前女友。

我見過趙琳,她比我更美麗,比我更溫柔,重要的是,她善解人意。她時常和林徽言一起做決斷,陪同他見客戶,她的本事了得。而我,對于林徽言身上沉重的負擔(dān),什么也做不了。林徽言對趙琳很好,這是毋庸置疑的,而如今待我,就如今天他生氣時,以厭惡的口吻對我說,當(dāng)初我是瞎了眼才會娶你這個沒用的女人!

我很難過,面對這樣的他,我只怯懦地問,你不愛我了嗎?那為什么娶我?

他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眼底盡是戲謔與嘲諷,愛你?你真是想多了,娶你,不過是因為你像她!現(xiàn)在她回來了,你休想我對你好!

我和他曾深愛的女人長得相像,他告訴我時,我只是一直笑,不停地笑,笑出了淚……其實我知道,他現(xiàn)在對陸欣也是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有人說,他根本不愛現(xiàn)在的陸欣,但他以折磨我和陸欣為樂。

愛情意味著兩個人就是世界,而我,不僅沒有得到過真愛,而且遺失了愛的尊嚴。

我不跟林徽言鬧,他也大概是累了,背靠在沙發(fā)上,扯下領(lǐng)帶,一只手揉著眉心。而后點燃一根煙,吐著煙圈,微抿著唇,留給我一個漠然的側(cè)臉。煙霧模糊了他的臉,傷了我的心。

我嘆了口氣,一切,都隨遇而安吧。

林徽言最近總是早出晚歸,他很累,忙著處理公司的事,讓數(shù)千員工得以養(yǎng)家糊口。他是一個事業(yè)心很強的男人,卻也是個充滿著浪漫情懷的男人,所以當(dāng)初他對我設(shè)下溫柔陷阱,我才會全然不顧地嫁給了這個充滿魅力的男人。但是現(xiàn)在,什么都變了。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行走于街道上,所有的人和風(fēng)景只如浮云,轉(zhuǎn)瞬即逝。人生亦是如此。

“嗨,陳閑夭。”是趙琳,她身著性感的衣裙朝我走來,竟然如此坦然地與我打招呼。

我目光淡淡瞥過她,冷漠地掉頭。她卻跟上我的步伐,故意大聲說:“徽言下周陪我去馬爾代夫度假哦,打擾了你們夫妻生活,真抱歉呢。”

我沒有回話,依舊邁開腳步走,身后,傳來的是趙琳張狂而嘲諷的笑聲。

林徽言可以放下工作陪伴趙琳,而他卻連個微笑施舍給我都難。

我不如趙琳對待男人有一套,我只是個渴望丈夫回心轉(zhuǎn)意的普通女人。我真的很討厭趙琳,只是我沒用,無法趕走她,即使趕走了她,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我,林徽言才不會向著我。

我發(fā)燒了,身子很虛弱,額上一直冒著冷汗,忍著不適到客廳倒熱水吃藥,林徽言看到了,什么都沒問,隨即低下頭繼續(xù)坐在沙發(fā)上敲著手提電腦。我苦笑,即使我病死了,他連棺材都不會為我準(zhǔn)備。

這天婆婆來了家中,我?guī)退萘吮倒寤ú?,她樂得合不攏嘴,直夸我懂事。我坐在她身邊,她憐愛地摸著我的手親切地笑問:“夭夭啊,你們什么時候給我抱上大胖孫子???”

我的手不住地顫了一下,林徽言看到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抬頭時卻是笑意吟吟的,“媽,還早呢,夭夭年紀小,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哦,這樣啊,唉,不勉強你們了,順其自然吧,但我老了,想快些抱孫子咯!”婆婆難免有些失望。

“媽,其實,我有些怕……”我看著穿著珠光寶氣卻親切可愛的婆婆,不想讓她失望,可是又怕林徽言怪我,有些扭捏地說。

“女人總要當(dāng)媽的,生過孩子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夭夭啊,以后懷孕了害怕的話,就叫徽言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心里嘟囔,他才不會呢!

林徽言只是看著我笑,卻笑不見底,那冷冷的眼神,讓我垂下了眼眸。

一同吃晚餐,林徽言像個極寵妻子的丈夫,滿臉溫暖的笑往我碗里夾菜,我也配合地與他相互笑著對視,婆婆左望望右望望,直笑我倆感情好??墒撬闹涝谧雷拥紫?,我的腳骨都快被林徽言的腳壓斷了。

與婆婆聊完家常后,她今天留在這里過夜,我們各自回房睡覺。

我來到與他的臥室,是的,這個臥室是與他的,而在平時,我時常自己睡另一個臥室。幫他在浴室中放好洗澡水,他在房中脫下衣服,只穿一條短褲,他的身材健美,因是常鍛煉的緣故。我看著他近乎赤裸的身軀在我眼前走動,依舊會臉紅。路過我時他嗤嗤一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就你裝!

他長腿邁入浴室,伸手在浴缸中摸了一下,馬上變了臉色,瞪著我,“你想燙死我???”

“對不起……我再加些冷水。”

那冷冷的,不耐煩的眼神,看得我的心直揪緊。

“今天的菜也炒得難吃死了,你巴不得咸死我吧。”

“對不起……明天我少放點鹽。”曾經(jīng)我炒糊了的菜他都說好吃,現(xiàn)在……可笑的人生。

“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沒用!”他不耐煩地望了我一眼,不理會我黯然神傷的表情,自顧自地脫褲。

他總是這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他在浴室中沐浴,透過浴室門,我能看到他在噴頭下淋浴,他的雙肩大力浮動,沉重地呼吸著,他的肩上,扛著重重的責(zé)任,我什么都不能為他分憂。然后,他走進浴缸中,躺在浴缸里,放松身體。

我不敢不洗澡就睡上床,他會嫌我臟。所以此刻我只能坐在房中一角的椅子上。

他的手機放在床頭柜上,此刻卻響起鈴聲,我走近隨意一瞄,是趙琳打來的,我心里很不舒服,然而我不敢接,更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

他從浴室中走出來后,把我趕去洗澡,打個電話過去與趙琳電話調(diào)情。

我不斷地在心里問自己,為什么我不如趙琳,我也想林徽言能夠真正愛上我,可是我做不到,難道果真如他所說,我是個沒用的女人?

從浴室中走出來時,我的手揉著腦袋,有些昏沉。他放下手機,抬起頭朝我隨意一瞥,拉過被子背過我,睡覺。而我,慢悠悠地爬上床,躺在床的另一頭,關(guān)了燈,久久不能合眼,暗沉的夜,彌漫著憂傷。

第二天婆婆離開后,中餐,他迅速吃好后留了一句,“我晚上很晚回來,自己在家小心點。”

原來他還是會關(guān)心我的,我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夾雜著感激,他眉頭蹙起,“沒出息!”

可是我依然很快樂,沖他笑了笑。他似乎有些尷尬,別過臉去拿過公文包出門。

我在家逗弄著狗狗,這只吉娃娃是我求了很久林徽言才答應(yīng)讓我買的。他嫌狗狗臟,所以我只能把狗狗養(yǎng)在小花園中,用幾塊木板幫它搭建一個小窩,雖然簡陋,可是卻費了我不少心力。

林徽言閑暇時會在躺椅上望著風(fēng)景,呼吸新鮮空氣,邊喝著咖啡,極有情調(diào)。如果這時候狗狗去親近他,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過去,所以狗狗總是很小心地往他身邊經(jīng)過,不時用眼睛怯生生地瞄瞄林徽言,每當(dāng)這時,林徽言就會雙眼一瞪,故作兇狠,看著狗狗嚇得掉頭,他就會嗤笑一聲,“呵呵,蠢狗!”

然而我卻認為狗狗很聰明。狗狗通人性這絲毫不假。林徽言不喜歡它,它自然不敢去招惹他,然而我喜歡它,對它好,它也喜歡親近我,喜歡我與它玩耍。它是唯一陪伴在我身邊,帶給我歡聲笑語的朋友。

這天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是趙琳。她穿著一襲性感的紅裙,一頭頗具風(fēng)情的大波浪卷,嬌媚地窩在林徽言的懷中,眼睛斜斜地看著他,眼角勾出一道極其妖艷的弧度,嘴唇微張,說不出的性感。我低頭看向自己,寬松的居家服,亂蓬蓬的頭發(fā),呆愣的表情,與趙琳毫無可比性。我抬頭時,趙琳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林徽言低著頭,不時逗笑趙琳,趙琳耀武揚威般地當(dāng)著我的面,將紅唇吻上林徽言,林徽言狠狠抱著她,他們忘我的吻著,彼此誰也分不開誰。此時,我的眼神黯淡,只能回避,默然地逃到自己的房間,“砰”地鎖上門,窩在自己暗沉的房間中,內(nèi)心泛酸。

一想起他和趙琳如此不避嫌,我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忍不住走出去,林徽言的目光掃向我,微微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我知道我又開始自討沒趣了。

“去!幫我們泡杯咖啡!”林徽言開始命令我,我只能抹去臉頰上的淚。我拼命在心中告訴自己,忍。

咖啡很苦,林徽言直接將咖啡灑在地板上,望見我隱忍的表情,他怒火更大,冷酷地說:“覺得委屈?行??!離開我自己過自己的啊!一天到晚哭喪著臉,在床上也跟條死魚一樣!”

他明知道我大學(xué)沒讀完就跟他結(jié)婚了,那時他溫柔地將訂婚戒指戴上我的中指,夭夭,還讀什么書啊,嫁給我當(dāng)家庭主婦就行,我養(yǎng)你!然而我就傻傻地信了,這個社會文憑是重要的,他慫恿我丟失能夠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文憑,他打壓著我,他欺凌著我,只因我的這張臉……林,你對我太不公平了。

趙琳伸出一根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挑逗似的勾起林徽言的下巴,輕聲細語,“徽言,算了啊,我們繼續(xù)聊我們的。”

“還是你最好了!”林徽言轉(zhuǎn)過臉看向趙琳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鼻尖。我捂著耳朵搖著頭,不顧林徽言在身后的叫喚,跌跌撞撞地轉(zhuǎn)身逃跑。

既然趙琳事事都做得比我好,那讓她去打掃衛(wèi)生,讓她去泡咖啡吧,反正,我,只是多余的!

沖進房間里,我才發(fā)現(xiàn)我已淚流滿面了。

我抱著我可愛的狗狗,一只手抹著我不斷滴落的淚水,躲在我孤寂落寞的房中,狗狗仿佛感受到我的難過,嗚嗚地出聲,伸出舌頭在我臉上來回舔舐著。

“狗狗,還是你對我好。”

我一直回想曾經(jīng)林徽言與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對比現(xiàn)在,真是可笑至極。他沒有跟我提過離婚,我也沒有想過要跟他離婚,因為我愛他!如果我不愛他,我就不會在他未歸時思念他,就不會嫉妒他身邊的女人,我也不會失去信心與斗志,我更不會痛苦。但是如果我不愛他,那該多好。

第二天一早,醒來后我打開窗,任由溫暖的陽光俏皮地揮灑進屋內(nèi),被褥上柔柔地染上一層金光。小花園中的墻角爬了一根藤蔓,它那樣細弱,嫩綠的藤條卻凝聚著不可估量的爆發(fā)力,它深深地扎根于墻角,任由風(fēng)吹雨打,永不磨滅斗志,匍匐著往上伸展……

它比我更堅強,比我更勇敢。

看著林徽言穿戴整潔地進入車內(nèi),我不禁傻傻地想,林,我能夠擁有你嗎?即使你不斷嘲笑我,但我依然,期待你能夠正視我的那一天!

2005年10月20日,和林徽言結(jié)婚已經(jīng)快半年了,這一天參加酒宴,我穿上林徽言曾送我的純白禮服,挽著他的手臂,強裝出笑容,走在人群中,他時不時地停下腳步跟人寒暄。聽著他們叫我嫂子,我竟覺得是刺耳的諷刺。

舞池中,許多美麗的女人,或清雅脫俗,或花枝招展,或高貴典雅……

“你不如她們。”林徽言趁沒人跟他寒暄時對我說。

我點頭,知道,我不如她們,我一直都是個沒用的人。

“徽言!”趙琳一身性感的紅艷禮服將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膚襯得更如冰雪般,她嬌嬌地向林徽言走來,伸手勾上他的胸口,將紅艷的唇有意無意地湊近他耳邊挑撥著他,“最近想我了嗎?”

“想,怎么不想!”他一把攬著她,端著高腳杯,轉(zhuǎn)著杯中的酒,挑著眉,一口氣喝下,俯下身吻上趙琳的唇,他們濕熱的吻,糾纏著酒香……

他們瘋狂地在舞池中舞動著,轉(zhuǎn)著圈圈,趙琳時不時將頭貼上他的胸口,如水蛇般扭動著性感的身子,他大笑著,風(fēng)流的姿態(tài)總能引來不少女人的媚眼。

趙琳攬著林徽言的腰,眼神從上往下地看了我一眼,又驕傲地昂起頭。

我坐在角落中死死地咬著唇,我親眼看著我的丈夫,毫無顧忌地勾引著不同的女人,看著他與不同的女人在舞池中跳舞,那樣風(fēng)流,卻又優(yōu)雅得像個紳士。

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是個被神遺棄的人,孤孤單單,以陌生的眼神望著這不屬于我的繁華夜景。

“夭夭!”林徽言一只手臂上是脫下的西裝外套,額上冒著細密的汗,嘴唇張張合合,我淡淡看著他,仿佛他是個陌生人。

我沉默著,沉默著,不答他。

“回家!”他有些生氣了,拉著我的手,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酒宴結(jié)束了。

回到家,我躲在自己的房中,很難過地哭了,哭得驚天動地。

他對我的態(tài)度一直淡淡的,不舍棄我,卻也不會待我好。

婆婆有一次無意間看到林徽言和趙琳親密無間地走在一起,趙琳提議林徽言跟我離婚……婆婆終于察覺到我和林徽言的關(guān)系不如表面上那么好,她是向著我的,便一昧指責(zé)著林徽言。

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到家中,氣沖沖地教訓(xùn)林徽言。

“外面的野女人哪有夭夭乖巧懂事,徽言,你給我趁早跟外面那野狐貍分了!”婆婆真是生氣了,指著林徽言的手指顫抖著,毫無高雅的風(fēng)度。

林徽言坐在沙發(fā)上,視線望著我,眼底是冷冷的,嘲諷的笑,我的頭皮一陣陣地發(fā)麻,不敢去正視他的雙眼。

“夭夭,別怕,媽給你做主!”婆婆拍著我的手,眼里盡是慈愛,“那野狐貍是進不了這個家門的,媽只認你這一個兒媳,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

“傻孩子……”婆婆憂心地說,“容忍也得有個限度。”

我不停地點頭,仍舊不敢去正視林徽言的眼睛。他一直不做聲,抽煙換了幾個姿勢。

婆婆跟他鬧了好久,在她滿意地走后,我也準(zhǔn)備躲到我的房間去,卻被他喝住,“把趙琳趕跑你滿意嗎?不過,我始終不愛你,你不要癡心妄想!”

林徽言嘴邊叼著煙,不時重重地吸煙吐出煙圈發(fā)出鼻音,他的食指和中指間瀟灑地夾著煙,姿勢很帥,側(cè)過臉來淡淡地望著我,我竟然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怎么能這樣?我跑到房中,“砰”地關(guān)上門。

我的背靠著門,雙肩大力抖動,喘著氣,閉上眼,又睜開眼,腦海中都是剛剛林徽言側(cè)過臉看向我的面容。林真的很帥,但我知道,我愛的不只是他的外貌,我愛的是他的全部。然而,我又想起趙琳叫他跟我離婚的事,我難過地哭了。曾經(jīng)我在他面前抽噎幾下,他恨不得把心剮給我討我歡心,而現(xiàn)在……那歡樂只是過往云煙,一去不返。他真的想跟我離婚嗎?如果離婚了,我又該怎么辦?

幾天后,趙琳找上門來,她像是個女主人般,高傲地睥睨著我。

“徽言呢?”她開門見山地說,“我找他有急事。”

“趙小姐,若你還有點羞恥心,就不要破壞別人的家庭。”我冷著臉,邊要把門關(guān)上。她伸出手攔住我,她的手潔白而細嫩,保養(yǎng)得極好,她明明都二十七歲了,可是我的皮膚還不如她。我死死地盯著她的手。

“怎么了?”身后林徽言走上前,看到趙琳,“你怎么來了?”

“我懷了你的孩子。”趙琳走到林徽言身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只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顛倒眾生地笑望著我。

林徽言似笑非笑,一只手勾起趙琳的下巴,細細摩擦,“多久了?”

“一個半月。”趙琳仰起頭對他說,隨即是看著我,魅惑地笑。

我的心中滿是苦澀,我掉過頭瘋狂地跑了出去,眼淚一直揮灑著,我跑啊跑,沿途的景色勾勒出落寞,那漫漫細雨是沉靜后的爆發(fā)……所有的哀傷,所有的委屈,都化為腳下?lián)P起的水珠,不停地濺落。

也許我和他的結(jié)合本就是一場錯誤。

流逝的流年流傳著騙子的謊言,然而傻瓜受傷后卻一個人默默地流連……我真是傻瓜,大傻瓜。

雨下得很大,就如曾過往云煙般幸福的那一天……我們在雨中,瘋狂地擁吻……車來車往,川流不息,那已化為泡沫了。我渾身濕透了,跌跌撞撞地走于雨中,雨潤濕了我的雙眼,模糊了我的視線,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恍惚間,我似乎看見林徽言那皺著眉頭一臉慍怒的臉……啊,我又在做夢了,我總是愛做夢,可是夢始終是夢啊,他怎么會在乎我呢!下一刻,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子猛然被抱起,眨眼間,我已站在搭著雨篷的街道上,茫然地抬起頭,是林徽言,他的短發(fā)滴著水,嘴唇抿合間,帶有蒼白的冰冷,他看著我厲聲罵道:“白癡!你不要命了!”

不知怎的,看著他慍怒的臉,我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流,我想忍,可是怎么也忍不住,反而哭出了聲,很可憐巴巴地抽泣著,像個被遺棄的孩子。我懷念著當(dāng)初他向我求婚時,我們狂奔于雨中,那么不顧一切……

“算了,不罵你了,再罵你你也是個蠢德行。”林徽言推搡著我上車,他扔給我他的干西裝外套,“脫了外衣,穿上這件。”

“恩……”我的鼻音很重,一時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林徽言望了我一眼,緊緊抿著唇。

回到家中洗了個熱水澡,穿上絲絨睡衣,渾身都暖洋洋的。

“林,你……要跟我離婚了嗎?”我打開門,走進他的臥室,問。

他坐在床邊,垂著頭,睡衣微敞開,露出一片胸膛,說不出的性感。他吸了吸煙,不算清晰的聲音傳來,“不會。”

“可是,趙琳懷了你的孩子……”想到此,我的心情異常落寞,恨不得把心揪死。

他將目光淡淡地轉(zhuǎn)向我,“她的話能全信嗎?”

“如果是真的,那你……”我說不下去了,低著頭,心里泛著酸。

他站起來,走上前來,伸手撫上我的臉,微帶薄繭的手摩擦著我的臉,“我沒碰過她,她怎么會懷我的孩子,即使懷上了,也不知是哪個男人的野種。”

我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我喜歡征服女人的心,可不喜歡讓女人隨便爬上我的床。”他按滅煙蒂,視線朦朦朧朧地看向我。窗外大風(fēng)刮過,將天藍色的落地窗簾吹起,他的臉竟有些不真實。

“以后就在這睡吧。”他的手指還染著煙味,打橫抱起我,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地位?”

“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他頓了頓又說,“趙琳以后不會再來了。”

然后我笑了,望著暗沉的天花板,看著他伏在我身上,可是,我沒有當(dāng)初新婚的激情了,身體只是傳來時有時無的感覺。人說,心累了,所有的一切也就淡了。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下意識地摸摸手邊,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香味,卻空無一人。他早早地去工作了,他是個自信而有魄力的男人,喜歡馳騁商場,也喜歡玩弄各種各樣的女人,他喜歡刺激的生活,他以征服她們?yōu)榭鞓?。即使我在這過得并不快樂,然而我這接近半年都沒有聯(lián)系過以前的朋友。我怯懦,我逃避,我不想讓他們看到現(xiàn)在的我,一個為情所傷的可憐女人。

我的生活一成不變,逗逗狗狗,逛逛街,購購物,徒步在公園中游走,在家泡泡咖啡,學(xué)些新菜式……我坐在沙發(fā)上等著林徽言,林今天很晚才回來。

“林,你回來了。”剛進門,他的身體有些搖晃,疲憊地扯掉領(lǐng)帶,我走上前去接過,想去扶他,他不耐煩地推開我。

“林,你很累了,沐浴好就休息吧,不要那么累。”

他嗤笑,“你懂什么,這筆生意要是談成,可以為公司帶來許多盈利,如果不付出,我們?nèi)ズ任鞅憋L(fēng)?”

我永遠無法明白他的世界,以犧牲健康為代價拼命賺錢,即使有過億的身家,他還是不滿足。

“幫我泡杯咖啡,加方糖。”

“哦。”

將咖啡送到他的書房,他坐在書桌前,一只手撐著頭,眼神困頓,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電腦,他累極了……將咖啡擱在他的書案上,他沒有動,而是抬頭淡淡地看著我,忽然問:“夭夭,你后悔嫁給我嗎?”

我搖搖頭,對他說:“我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只后悔自己沒有本事將你的心留下。”

然后他就笑了笑,很淡,燈光下,他的眼流溢著光芒。

他抽出一根煙,點上,“夭夭。”他拉過我,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攬在我肩上,冒著胡渣的臉磨蹭著我的脖子,癢癢的,“我并不是真的不喜歡你。”

我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他又吐了口煙圈,才說:“我今天看到陸欣了,每次看到你,就會想起過去她對我的背叛。”

“那你不要再把我當(dāng)成她好嗎?”我乞求地看著他。

“我正在努力改變。”

“我看過一本書,上面說,每一個女人都是上帝賦予男人無可取代的寶貝。”

“是,你是無可取代的!”他扔掉煙頭,吻上我,我抱著他的頭,時有時無地抓著他的頭發(fā),我輕輕地發(fā)抖,林,你不知道我多愛你這句話!

夜色很暗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今天所發(fā)生的事。我和他的關(guān)系,似乎有微妙的變化。

“林!”我叫著,身邊的人傳來重重的鼻音,算是回應(yīng)。

“你當(dāng)我是個風(fēng)箏吧!”

“為什么?”

“要不徹底放開我,要不就收好帶回家,別用一條看不見的情思拴著我,讓我心傷。”

他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后大笑,“這么文縐縐的話你又是哪里看來的,這可真不像你,不像以前的你。”

暗夜中,我將臉轉(zhuǎn)向他,頭發(fā)和枕頭摩擦出聲,他的眼睛很明亮,我將他的手放在我的心口,“是的,以前我很快樂,然而現(xiàn)在,我這里很痛。”

他沉默了會兒,將我摟緊,我深深地汲取著他的氣息,他的懷抱,好溫暖。

第二天他去工作了,我在家又閑得沒事,想起與他的初遇,思緒遠揚,朦朦的眼,流溢著對過去時光懷戀的淚光。

我在自己的房中,拉開落地窗簾,陽光猛然映入我的眼睛,眼睛有些不適應(yīng)地閉上。屋內(nèi)一時間亮堂堂的,我將畫好的畫擺于陽光下,看著眼前的畫,畫中的人是我和林徽言,我們彼此手牽著手,走于湖邊。整個畫面是黑白色調(diào),畫面陰沉,毫無生氣。我一直看著……看著這幅畫,心中五味雜陳。不知什么時候,林徽言站在我身后,視線從我身上滑落到那副畫上。

“怎么沒色彩,太壓抑了。”他評頭論足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吧,我們就只是這樣?”

我沉默了會兒。

“我們之間,不是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嗎?沒有色彩,無邊無際的陰暗鋪天蓋地襲來,沒有錯與對,只怪因緣聚合,緣起緣滅,才發(fā)現(xiàn)愛情不過是繁雜萬相中的虛幻!沒有愛的纏綿,在我看來只是虛妄!但我依舊有一線希望,我們在畫中手牽著手,初遇時徒步游走于湖邊,望著周邊熟悉的風(fēng)景,想喚回那深愛的人啊,那癡癡的渴望,早已印在畫中女子心口許久,即使一次次被傷害,卻隱忍著不爆發(fā),哪怕……”我癡癡地看著林徽言灼灼的眸,“哪怕今生過后,來世再無緣與他相遇!”

林徽言沉默著,眼里跳躍著光芒,在我看來卻比朝陽還要絢爛。我又笑著說道:“其實,我們這樣,真的挺好,無望的愛……也許前世你埋了我,今生我來償還恩德!”我又開始胡言亂語了,等待著他張口罵我,然而許久我都沒有聽到他的嘲諷和責(zé)罵。

“夭夭……”他的眼神很復(fù)雜,抽出手,有些顫抖,溫柔地捧起我的臉,微熱的唇印上我的唇,他的舌糾纏著我的舌,我禁不住微弱地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渴望。

林,有多久,你沒有這么溫柔地吻過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你的吻。

窗外墻角的藤蔓顏色已不再青綠,已是秋天了,然而它又長粗長長了些,它驕傲地昂首挺胸,努力汲取著陽光與養(yǎng)分……枯黃的樹葉落了滿地,隨風(fēng)而逝,就好像,從未有過它的到來……如果最后的我,始終無法和林過上幸福的生活,那么就讓我對他的愛,隨風(fēng)而逝,不留痕跡……

“夭夭,你變得愛笑了。”門咔擦一聲被打開了,一抹聲音在身前響起。林徽言隨意地把西裝外套往沙發(fā)上一扔,坐在我身邊摸著我的手說。我甜蜜地笑,牙齒亮閃閃的。

“恩!”我摸著脖子上戴的項鏈對他說,“林,我很喜歡!所以我很快樂!”

這是一條白金項鏈,很細,鑲著鉆,閃耀著光芒。前幾天我生日時,他給了我一個驚喜,那時,我像只鳥兒一樣歡樂,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林一直看著我,那張平時顯得漠然的臉卻對我暖暖地笑。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那時,我的幾個朋友也意外地被他請到家中為我慶生,整個房子里都充斥著我們的歡聲笑語。我們講述著曾經(jīng)那一個月的閃戀閃婚的故事,林也講了他兒時的一些趣事,他講這些事的時候,一直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不小心把糗事講漏了嘴,我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他惱地掐我,很輕。

朋友們都羨慕地祝福著我和林,他們不知道,我和林那一段不好的回憶。

“林!是地瓜耶!”和林在外邊逛街,看到街道邊小販在賣地瓜,聞著那熟悉的香噴噴的味道,我轉(zhuǎn)過臉乞求地望著林,林笑拍下我的頭。

“跟只小狗一樣!”他攬過我,酷酷地走過去買了兩個。

“好香啊。”我捧著熱乎乎的烤地瓜,懷戀地對他說,“你還記得以前我們野餐時,你烤過幾次地瓜給我吃嗎?我覺得那時的地瓜是我此生吃過的最美味的!”

他的眼里閃過憂傷,俯下身,與我額抵著額,“這么件小事都可以讓你掛懷這么久,夭夭,你真是個很好哄的女人。”

我望著他明媚地笑。2005年11月5日,我與林在和好后第一次相伴游玩。

這天,林徽言的幾個大學(xué)同學(xué)來了家中,我去幫他們煮咖啡,他們在客廳中高談闊論,時不時地大笑。

“給,你們的。”將咖啡端到他們身前。

“嫂子真賢惠。”陳爾升笑看著我說,被身邊的林殺去一記白眼。

“這是我有福氣。”林強勢地摟過我,嘴邊酷酷地叼著煙。

我一直看著他們笑。

“我那娘們要有嫂子這么聽話該多好,我也不用成天在家受氣。”陳爾升哼哼地將視線掠過林。

“你不是愛慘了你家婆娘嗎,敢說她壞話我可會去告密。”一邊的江亭翻翻白眼。

“得,你還是不是我哥們?。?rdquo;

林任由他們爭辯,給了我一個充滿溺愛的吻,陳爾升夸張地笑。他們繼續(xù)聊他們的,我走到花園中抱起我可愛的狗狗與它追逐嬉戲。玩累了,我坐在臺階上,兩手托腮仰望著天空,這種簡單的生活是我最喜歡的。

這個秋天快過去了,將要迎來冬天。

外面的落葉已近腐朽,隨大風(fēng)陣陣地消逝……我穿著風(fēng)衣走在這樣的場景中,不時停下腳步駐足觀望,我喜歡看著這些旋卷著大風(fēng)漫天飄的落葉……喜歡它們最后的不留痕跡。

送走了江亭和陳爾升,林也來到花園,從身后抱住我,他的呼吸帶著淡淡的煙草味,他的臉緊貼著我,我的脖子有點癢。

“林!”

“恩。”

“林!”

“恩。”

“林!”

“恩。”

到最后,反反復(fù)復(fù),我們都撲哧一笑。

“你要說什么?”林扳過我的臉,一只手輕輕捋著我的發(fā),唇時有時無地摩擦著我的臉。

“我不知道,我只想這樣叫著你,知道你在我身邊,我就心安了。”

他的吻輕輕落在我的唇上,一陣大風(fēng)刮過,吹落了枝干上的葉,它們一直飄啊飄,飄向遠方,飛到了空中……他看著我,那如春風(fēng)般和煦的微笑,他的吻,再次落下,我被他抱進屋內(nèi),我們到了床上,他的手摩擦著我的衣物,衣衫一件件褪盡,我感到冷,微顫著,他抱著我,傳遞著溫暖給我……溫柔,旖旎。

我緊緊地纏上他的肩膀,唇齒相依,糾纏著情與欲,此起彼伏間,我仿若脫韁的野馬,馳騁啊馳騁啊……兩顆心融合在一起的愛是這么暢爽,我終于體味到了。

“夭夭,你這里還疼嗎?”林的手撫上我的心口,他的手指仿佛帶有魔力,讓我的心一直平靜下來。

我笑著搖頭,眼眶中充盈著淚水,“林,你知道嗎?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你能夠回心轉(zhuǎn)意,能夠善待我,不再像從前那樣,成天出去風(fēng)流……我現(xiàn)在常常在想,嫁給你,是我的幸運。我能夠讓一個浪子回頭,更是幸運!”說著,我的淚滾燙地流下。

然后林也難過了,他一直摸著我的臉,吻著我的淚,語氣悲傷地說:“夭夭,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該將對她的恨加之在你身上,讓你受苦了。”

“我曾有過想放棄你的時候,但是我堅持下來了。愛情中總有一方是要更多地容忍另一方的,因為愛情本就是不平等的。有時候,愛的人痛苦,被愛的人卻不知珍惜。我曾想,如果無法忘記你,無法不愛你,那就不要忘記你,依舊愛著你,因為我知道,真正的忘記和不愛,是不需要任何努力的,它是那樣的自然,一個轉(zhuǎn)身就是天和地的距離。”

“但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我是那樣愛你,那樣珍惜你。”

“林,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想跟我過,那你可以讓我走,我不會糾纏于你。”我笑,“凡事還是看淡些比較好,人生短暫,何必執(zhí)著于虛幻。”

他嘆了口氣,不再言語,曾經(jīng)的傷害不是說忘就能忘的。他摟緊我,我本能地將手搭在他的胸口,他在我耳邊呼吸著,他的呼吸有點重。我知道,他一定打心底后悔死了曾那么壞地對我。

“林……我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恩,對,你最近一直多愁善感。”

“沒有啦!”

“有,老是一個人站在大風(fēng)中看葉子,葉子有我好看?”他挑挑眉,哼哼地說。

“是隨風(fēng)而飄的落葉啦,多有意境??!”我又說,“落葉隨風(fēng)而逝,是不是我的人生也是那樣呢?”

“別胡思亂想!”他輕拍我的臉,我不再言語。

“夭夭,你是那樣的善良和純潔。”過了好一會兒,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我是風(fēng)流的,和各種各樣的女人打交道,只是覺得刺激,沒有對她們產(chǎn)生過任何感情……但是,我心里……”

他的心里一直有個揮之不去的影子,就是曾背叛了他的陸欣,因為她,他娶了我。我不求他能夠真正地愛上我,但是我只愿,他能保留點自尊給我,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關(guān)于陸欣的好。

“夭夭,其實我真的很后悔。”

“我知道的,林!不要再說了,我能理解。”愛情沒有對錯,因緣讓他愛上她,卻讓他娶了我,一切,都是緣!

“夭夭,現(xiàn)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補償你,以及真正地愛你。”

他抬起我的手,與我的手緊握,我們的無名指上,是結(jié)婚時的戒指,小小的鉆石閃耀著迷人的光芒,熠熠生輝……我愛極了它們,它們耀武揚威般地宣示著,我和林是夫妻。

窗外下起了一陣雨,我披好一條絲絨長裙,外邊很冷,但我卻絲毫感受不到。我仰著頭,在雨中轉(zhuǎn)著圈,將心靈洗滌,不再孤寂,我渴望的愛情啊,即將來臨……

會嗎?一切都會如我構(gòu)想得那么好嗎?

我身后傳來濕淋淋的腳步聲,林也出門了,他也穿得單薄,來到我身邊,對我一笑,拉著我的手,我們邁開腳步,一同狂奔于雨中,像他向我求婚時那樣……我們?nèi)绱朔趴v與瘋狂!

“??!我的愛情啊!”我大聲呼喚。

一天中午,我和林一同在外就餐,一個女人,很美麗的一個女人,她穿著米白色的呢大衣,披散著飄逸的長發(fā),走到我和林身邊站著,望著我和林優(yōu)雅地笑。

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誰,因為林的表情已經(jīng)有些難以置信了。

“徽言,是我。”陸欣笑著低下頭,俏皮朝他一眨眼,看著我時,她的眼中閃現(xiàn)過轉(zhuǎn)瞬即逝的陰狠。

我覺得她是個可怕的女人。

“給你介紹下。”林很淡然地指著我對陸欣說,“這是我太太,陳閑夭。”又指著陸欣對我說:“陸欣。”

我點點頭,看著他們。

“恩,你的動作很快啊,一年前剛跟我分手沒多久就勾搭上個乖妹妹,還……”她將臉湊近林,“還與她結(jié)婚了,這該不會又是你想引起我注意的游戲吧?”

然后林就笑了,眼底盡是戲謔之意,“喲,是啊,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為了你這個四處跟男人上床的爛婊子。”

陸欣的臉氣得一陣紅一陣青,林卻接著嘲諷她,“當(dāng)初我給了你不少錢與你那懦弱無能的舊情人吧,怎么,現(xiàn)在他把你甩了?然后又想起我,覺得我更好?”

“呵呵,本市最多金的花花公子不就是您嗎?”陸欣一改先前的態(tài)度,挑逗似地望著他笑,“我當(dāng)然得巴結(jié)巴結(jié)你了。”

林用一種極陌生及不屑的眼神淡淡地掃過陸欣,拉起我的手就要離開,身后卻傳來陸欣哽咽的聲音。

好會演戲的女人。

“徽言,如果,我為以前的事道歉,你還會接受我嗎?”

“不會,因為你不配!”

“我會讓你后悔的!”她凄厲的聲音傳來。

“后會無期!”他轉(zhuǎn)身,背影硬挺,極其帥氣。

沙漏顛倒反覆,人生的陣痛便經(jīng)歷一次又一次。但對于這件事之后,我的心愈發(fā)平靜了,或許我和他始終無愛,不要去奢想任何……就這樣,走一步算一步,順其自然。

這真是個難忘的一天。

我曾記得婆婆說,男人在外風(fēng)流,可大多數(shù)人依舊會選擇回歸家庭。因為責(zé)任。

林很喜歡吻我,我也喜歡他的吻,他的吻能帶給我安心,他用吻來告訴我,我跟他在外面調(diào)情的女人是不同的,他用他的情欲告訴我,他多么需要我。

“夭夭!”身邊的人叫我。我很累,想睡覺,沒有回他。

他搖著我的身體,繼續(xù)叫,“夭夭,夭夭……別睡,別睡,我有話跟你說……”

他今天是如此可愛。然后我無奈地醒了,頂著一雙熊貓眼望著他,他的眼睛在暗夜里異常明亮,他輕輕地說:“我愛你。”

我忍不住笑了,苦澀地笑。我多想告訴他,我要的是愛情,不是同情。

第二天我醒得比他早,我看著身邊英俊的男人,他睡著時,唇也是緊緊抿著的,臉部線條有些冷硬,但是很帥。每次在他身邊清醒,望著他,心里總會有不同的感受。我常在想,這么優(yōu)秀的一個男人,我怎么能牢牢抓住他的心,即使他對我好,然后以后呢……有一個陸欣就會有第二個,有一個趙琳也會有第二個……我只是一個渺小的人,在人生路途中尋尋覓覓,認準(zhǔn)了便深愛,即使遍體鱗傷。

我下床,打開窗戶,窗外的陽光照耀進室內(nèi),林朦朦地睜開了雙眼,暖暖地朝我笑,支起身子將我攬入他的懷中。

“這么早就醒了。”

“恩,睡飽了嘛。”

“那我們做些有意義的事……”

“色狼?。?rdquo;

花園中,墻角的藤蔓逐漸萎縮了,它開始變得腐朽和泛黃,它終究經(jīng)受不住大自然惡劣地考驗……它的藤將會徹底斷了,掉落在地面,腐蝕,化為土壤中的養(yǎng)分……極少人還記得它曾存在過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春天來了,一切都是這么平和美好。這天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是陸欣,她將我約到我和林初遇時的湖邊。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找我,更不知道為什么選擇這個地點。

她懶洋洋地坐在湖邊,身邊的布上,擺放著一些甜點和酒。

“林太太,坐吧。”她朝我笑著,優(yōu)雅地伸手指著一邊。

她的手修長漂亮,端著酒杯搖著里面酒紅的液體,湊近唇邊抿著,失神地望著前方,緩緩開口道:“我和徽言的事你想知道嗎?”

“不想。”

她轉(zhuǎn)過臉望著我,有些呆,但她還是說:“我想讓你知道。”

“我和徽言是大學(xué)同學(xué),第一次與他相識是在一個派對中,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我,我知道,那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我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我的母親……說難聽點是個勢利眼,她一直逼迫我和我那時的男友分手,因為他窮,沒背景,出了社會也很難混得風(fēng)生水起。而對比徽言,徽言簡直是個近乎完美的男人,在我母親不斷地唆使下,我和我的男友分手了,與徽言在一起。徽言對我很好,百依百順……也是我賤,對前男友念念不忘,還爬上了他的床,被徽言抓到現(xiàn)行。后來的事……不用我說了吧,與徽言分手后,我就像個高級妓女,為了滿足母親的面子,穿梭于形形色色的男人中……”她的眼波流轉(zhuǎn),看向我,眼中閃過嫉妒,“你多幸運,因為一張與我相像的臉,能夠過上這么好的生活,哪像我……”

“說到底,你該感謝我的!”她輕哼,不屑地掃了我一眼。

“不好意思,我不會感謝你,我的愛情是我自己爭取來的。”

“你不知道我多恨你。”她輕笑一聲。

“干杯!”她舉起酒杯,我卻沒有動身邊的酒,她有些不悅地說,“給個面子吧。”

我端起酒杯,朝她冷冷一笑,一飲而下。

她笑,忽然張狂地大笑,像個女巫般。

“你去死吧!這樣我就可以和徽言在一起了!”

我不解地望著她,然后身體逐漸疼痛起來,四肢無力。

是毒!我撫上發(fā)熱的心口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美麗的女人,她朝我眨著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她怎么會這么殘忍!她為了愛如此瘋狂……我要死了嗎?我感到我的意識越來越飄浮了……林,救我……你在哪兒?我要死了……

陸欣一直俯視著我,冷冷地笑。

她的心腸如此歹毒。

好痛好痛,沒人來救我……我要暴尸野外了,而林此時會不會擔(dān)憂我四處找我呢……

一個巴掌聲猛然在耳邊響起,接著是一聲憤怒地咆哮,“賤女人!”

“林!”我輕聲呼喚。我知道是林,他猛沖過來將我抱在懷中,我胡亂抓著林的手,一直看著他。我最愛的男人,此生唯一的男人……

“夭夭,撐著點,救護車馬上就來了……夭夭,不要離開我……”林將臉埋入我的肩窩,他的喉嚨上下鼓動,失聲大哭,“夭夭,一定要撐著,要活下來啊……”

“夭夭……你不信我愛你,可是,我說的是真的……”

“夭夭,我很愛你……現(xiàn)在晚了嗎?讓你知道晚了嗎……”他哭得像個孩子,這么傷心欲絕。

“林!我這一生注定是悲劇的……”我感到一陣悶疼沖上喉嚨,吐出一口血,很艱澀地說,“林!我最想問你的是……這一生,你春風(fēng)幾度……”

陸欣,趙琳,我……還有其他的女人,林……春意盎然之際,卻是我魂斷之際。冬去春來,卻不再是屬于我。

他顫抖地抹去我嘴邊的血,眼淚一滴滴地落在我的臉上,唇上,是溫?zé)岬摹⒖酀奈兜?。我看著林不斷張合的口型,然而我聽不?hellip;…我已經(jīng)失聰了……我的視線也逐漸模糊了,我的心口好疼,我真的要死了……我的靈魂一直在飄啊飄,我在上空,俯瞰著我已死亡的身體,林抱著我,很悲傷很難過地大哭,他好傷心……我能感受到他無法言喻的痛……但我自己已不再難過,我站在云端,俯瞰這世間最后一眼。飛啊……飛啊……往昔的一幕幕如電影情節(jié)般極速閃現(xiàn)過腦海。

前塵往事,三個人之間的糾纏……林,前世你埋了我,卻將衣贈予她。今生,你將最悲傷的愛贈給我,卻將她推入萬劫不復(fù)。這一生,我們終于還清!林,這一生,你將我忘記吧!緣盡,則曲終人散,如果有緣,來世再聚!

如果來世再聚,我愿化作一縷陽光,普照萬物,在你寒冷之際能帶給你溫暖……

如果來世再聚,我愿化作一棵大樹,昂首天穹,在你炎熱之際能帶給你清涼……

如果來世再聚,我愿化作一只海燕,久久盤旋于蒼茫云空,只為感受你的歡樂……

如果來世再聚,我愿化作一顆淚水,深深凝聚于朦朧眼簾,只為分享你的悲傷……

我想說,林,來世,我們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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