潿洲島玩之孤島的漁火

夜深了，走到了那段坡度最大的被樹蔭遮蔽的小道上。側(cè)耳傾聽，便在黑漆漆的夜里聽到了海浪拍打岸邊發(fā)出的濤聲。內(nèi)心雀躍不已。五個人就靠一個普通的手電筒行走在這座小島的樹林里，卻沒有感到一絲害怕。明明是一路上都是聽著浪潮生來到海邊的，但直到迫近海邊，坐在沙灘的塑料椅上，那濤聲才像一聲遙遠的鐘鼓聲驀地被敲進你的心里，而你的心膜正如受到震動般顫抖不已。十一點半過后，唯一的一家攤子也收工了，隨意地留著桌椅讓人坐上一個晚上。沒有豐富的下酒菜，大人們的啤酒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著，權(quán)當花前品酒。連僅有的白熾燈都沒了。這下子進入了徹底的黑。仔細聽著，才發(fā)現(xiàn)沒有蟲鳴，沒有蟬叫，更沒有蛙聲。有的只是風聲，海聲，浪濤聲。一波挽著一波，面無表情地低聲吟唱。雖然還是那樣規(guī)模宏大，卻是在后退，露出了一寸又一寸我們白天不曾見到過的沙灘、亂石堆。很可惜，今晚沒有月亮，岸上也沒有一絲光亮，然而海水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微弱的光輝卻剛好能使我們看到潮水大致的輪廓，努力辨別出潮水后退和前進的界限，也似乎能比劃得出它每一個后退的腳步的間距。看來，這只能歸功于這星空了。我在腦中，云貴高原上的星星是最攝人心魄的。也許當時我還沒近視。那星星真大，真亮，努力地把星空裝進眼底，就像是許許多多的燈泡在閃，開了又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直大得、直亮得可以抓住它，給擠出水來。似乎連天穹也不堪重負。而這在北回歸線往南的小島上又如何呢？只是比那云貴高原上的形象模糊一些，像化開了一樣，受不住那么多水分。但……彌漫得更遠了吧。也是很美，而且似乎由于離得太近并不能盡收眼底。也可能是因為太大，只能裝了一盤再裝另一盤。可是海面上卻完全沒有他們的倒影。也許是直接化掉了。突然注意到。從海水那邊遙遠的東南方向出現(xiàn)了一團黑云，像還未經(jīng)過調(diào)和稀釋的研墨一般濃稠。海風依舊隨著浪濤向我們吹來，那一團疙瘩于是也就被越扯越寬，越扯越長，成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緩緩北移。卻是不到半小時，就真的把這個小島和我們面前的這片海洋籠罩在它的陰影下。那種可以指明的害怕浮在了心頭。而海風依然惡劣地吹，海浪依然執(zhí)拗地打。卻所幸，沒有傾盆也沒有狂風，興許它只是想嚇一嚇我們就走。漸漸化開，不知飄到哪個地方去了。星星又逐漸露出來了，像帷幕被拉開似的。我也像個熱情的觀眾那樣開心。似乎只是到后臺補了妝，夜更深，更沉，海更遼遠。走在剛被海水舔濕過卻早已消散了白日暑氣的軟趴趴的沙灘，想越過島嶼的阻隔看到那一岸的月亮。你聽，這里原來有位指揮家。你舉起雙手模仿他的姿勢，這邊一提，起奏；那邊一撥，加入和音；雙手同時起劃，管弦齊鳴；輕一皺眉，低音凸顯；手勢拔高，音調(diào)高亢嘹亮；劃著圈表反復，就有輕重緩急的分聲部、二重唱……你樂得其所好不自在。在這樣多繁繁復復的變化下，我卻早已找不到我所指揮的那支樂隊了，只好細心分辨、揣摩它們的個中優(yōu)劣。凝神聽著，你似乎找到了一支隊伍，它們演奏的旋律成了你心跳的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