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懶懶的我,懶懶的起床,拖著懶懶的身體,邁著懶懶的步子去接水洗臉。
學(xué)校宿舍院子里有個垃圾池,那是我們每天經(jīng)過的地方。懶懶的我洗漱完后朝教學(xué)樓走去,和同學(xué)路過那個垃圾池,我匆匆瞥了一眼,不知是沒戴眼鏡的緣故,還是沒睡到自然醒,我在垃圾池里面看到一個背影。
我對同學(xué)說:“那里面有個東西。”我頓了頓說:“那是個人吧?”
他反而問我:“你猜?”
“我覺得是。”
“笨蛋。那就是個人。”他說完打了我一下腦袋。
“那是誰???為什么會在那里面?”
“哎呀,別無聊了,如果去晚的話老班準會讓你罰站的。”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抓起我的衣領(lǐng)跌跌撞撞的跑向教室。我徑直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我身上的某個神經(jīng)被觸動,小小的心靈久久不能平靜,就連呼吸也是陌生的。
后來,我知道垃圾池里的那個人是老H的母親。老H在學(xué)校經(jīng)營一家小超市,聽說老H不太管他母親,哎,老H的母親該有七八十歲了吧!
老H的母親常穿著素衣裳,干干凈凈的樣子,霜白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牙齒將要脫落無幾了,在她的臉上可以看出時光流過的道道痕跡,可能長時間在太陽底下,皮膚黑得很,那是歲月的見證嗎?
運動會上,有不少同學(xué)買零食吃,大汗淋漓的運動員更是買飲料喝。天仿佛熱得出奇,熱得詭異,她蹣跚向我這邊走來,手中拎著一個袋子,我看看手中空空的飲料瓶,很不自然地遞到她的手中。頓時,臉有些燙,慌忙的低下頭去,張皇的繼續(xù)無心看比賽。時間過得好慢。
可憐?還是同情?都不需要。
一天早晨,今天我宿舍值日,哎,這幫小豬們吃的飼料還真不少。我挽挽衣袖,極不情愿的收拾垃圾,準備向垃圾池倒掉,老H的母親候在那里,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她見我走來,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她努力地翻那堆垃圾—想找到一個塑料瓶。
“奶奶,這堆垃圾里沒有塑料瓶?。?rdquo;
“怎么沒有?。课曳?。”
“奶奶,真的沒有啊,我騙您不成?”
“這個可以有。”
“……”
她翻了好一陣子,臉上的那般信心消失的不知去向,因為我收拾的那堆垃圾里實在是沒有一個塑料瓶?。∷诹说厣?,見我拎著一袋子垃圾,緩緩站起身子,好像很是吃力。終于,她找到了一個礦泉水瓶,有些得意。
她就這樣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中丶生活中。體育課上,幾個心善的女生搶過男生們喝空的飲料瓶遞給老H的母親,她們還圍成幾個和老H的母親有說有笑的。
今天午飯食堂準備了排骨,終于吃上肉了。我們每次把骨頭丟進食堂門口的一個大鐵桶里,這時奶奶也拎著一個小鐵通站在門口,不知何時我們早已習(xí)慣稱老H的母親為“奶奶”了。奶奶每次撿那些骨頭,我們通常出了食堂往那一丟,管他有人沒人,那次沒有濺到奶奶身上呢?旁邊一學(xué)弟差點把骨頭丟到奶奶的頭上,哎,我一直想不明白,奶奶拿這些骨頭來喂貓,還是,我沒勇氣想下去了,但愿不是。
最近幾天天氣很不穩(wěn)定,沒料到我竟然感冒了,還要死撐。半夜了,頭痛的欲來厲害。已是黎明,一看表四點半,踉踉蹌蹌的上廁所,回來后再也沒有力氣做什么了,坐在床上等啊,等這時,奶奶進來了,很是小心,怕驚醒了同學(xué)們,彎著身子在墻角的垃圾中找飲料瓶,之后又悄悄撤出去,中間不留下一句話!
時間過得真快,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這是在校的最后一天,中午我們整理好行李,躺在床上,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我們誰都沒睡覺,狂歡著,宿舍像炸開了鍋。就在這時,奶奶進來了,傾刻間安靜極了,還好虛驚一場,奶奶臨走前,還囑咐我們好好學(xué)習(xí)!
可想,曾有多少個清晨,多少個響午,她曾來過我們宿舍,然后不留痕跡的走。
最后一天午休起來,發(fā)現(xiàn)奶奶一中午沒有回去過,只是坐在垃圾池旁邊,之后又到垃圾池里面撿瓶子,令我不解的是,不矮的垃圾池她是怎么進去的?只見同學(xué)們向里面丟著,她低頭撿著,有時會潑來一臉盆洗頭水。
看著,看著。眼睛有點發(fā)酸。酸著,酸著。有點想哭的沖動。想著,想著。到底有沒有人,見她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