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的那個她

恍惚間一切都變了，像那些草兒秋天枯萎春天增新芽，草依舊是草，位置也還是那個位置。我們肉眼可辨的技巧被大自然摧毀，便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一切不曾改變。而事實是什么都變了，而我們卻還不知，總以為一切如舊。我們不曾想過一切都被時間偷偷換了個模樣，那是不用心感受永遠都察覺不到的。

今天的天很黑，剛看完一部美國科幻片，走夜路著實有些讓人害怕，雖然路上不少人但心里總是泛著毛。剛一進小胡同，只覺眼前一抹的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害我以為得了夜盲癥。到了爺爺家，推開門，進去。本是想拿了所需的物品就走的，因為奶奶的嘮叨著實有些讓人受不了。果不其然，還沒走到門口，奶奶就開始長篇大論起來。說的無非是些家長里短的羅嗦事，我有些不耐可又因剛剛殃奶奶事情，不好意思說走就走的。

奶奶將我喚到跟前讓我蹲下去，她要和我說說話，我只好依言蹲在跟前。她絮絮叨叨的開始說了起來，我就低著頭聽著，聽著，忽而聽到她講到要買壽衣了，村里的老太太都買了，這是要早買的，買遲了人去了沒衣服穿會被人笑話的。我渾身像是沒穿衣站在寒冬的夜里一樣，我蹙蹙眉頭，這件事對我來說打擊無可謂不小。原來奶奶也有這把年紀，一個要考慮“死”的年紀了。而我竟然一直未發(fā)現(xiàn)，記憶中奶奶一直是淡黑的短發(fā)，眼角幾道魚尾的淺痕，一笑像菊花一樣溫暖。殊不知在我享受青春的年華中，時光在偷偷的涂鴉著奶奶的臉頰。那原本豐盈紅潤的臉頰如今卻變得如變了質的小核桃，以前總見有人將老人笑描寫成核桃，可如今，奶奶不笑也像極了核桃，沒有光澤沒有肉感單純的就像包著報紙的石膏?；野谆野椎念^發(fā)張牙舞爪的屹立在空中，在記憶里奶奶是個整潔的人，哪里像現(xiàn)在活脫一個祥林嫂的形象。是的，是我忘卻，奶奶已有八十三歲的高齡，再怎樣愛干凈也有些力不從心的無奈。平日里爺爺和奶奶獨居小家，我們又都在外，回家無非是送點東西拿點東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哪里拿出過時間陪陪他們？

淚意忽然有些上涌，奶奶問我眼怎么了，瞬間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戚然，只好梗著聲音說有小蟲迷了眼。奶奶其實眼神早在兩年前就已有些不大靈光，如今卻能瞧見我暗含的淚，這讓我如何不難過？依稀記著孩童時，奶奶經常悄悄塞到我手里零花錢要我去買零嘴吃。漸漸上學了，爸管得我嚴不許我再胡亂花錢，我便忍著心癢不敢接奶奶手心的錢，可奶奶不管硬是揣在我兜里，神秘著小聲說，你不說我不說，他們也不知道，你只管拿去買你喜歡的。曾幾時，那個最疼愛我的人兒漸漸老去，現(xiàn)如今卻只能倚在墻角靠陽光給那干巴巴的臉頰蹭上些許的光澤了。那個愛我的人兒啊，假如時間退到我的孩時，我一定會好好攢住零花錢給你買帶著花兒的衣服。

瞧，春意正濃時，我種在院前的那棵海棠又如去年妝上了點點紅容。讓我親手為你換上輕裝攙著你的胳膊去看墻外的春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