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高三,每每伴與我的便是這無盡無法入眠的夜。朦朧的夜色,在清風(fēng)中,無人把酒相送,只好獨(dú)處。而獨(dú)處的感覺,在高三這個(gè)五味陳雜的試劑瓶里,常常就是伴隨死亡在靠近。
高三,是一個(gè)死亡與理想被高度鞭笞的地方。在這里我們所能做的便是任由凌遲。生命會(huì)在每個(gè)低潮,在每一次迂回曲折中漸漸絕望,蘇醒,然后再絕望。我們只好在這般礪煉里慢慢學(xué)會(huì)對人殘忍起來。第一個(gè)便是自己。無數(shù)次,我們將自己置于無路可逃的境地,感到惶恐,在惶恐中漸漸將自己蒼白的雙手伸向自己的頸項(xiàng),祈禱某一天,我們真的承受不了生命之重,便勒緊手指,讓靈魂解脫。
高三,就是要不斷逼迫自己狠起來,絕不留情。我們常常將沉重的頭顱置于自己的桌案,大睜著眼睛,目視前方,眼神空洞近乎茫然。那個(gè)陰郁的天幕,那朵陰郁的云,還有那個(gè)在呼呼喧囂的陰風(fēng)中陰郁單薄的身影還在竭盡全力地支撐著欲將傾覆的世界。她顫巍巍著雙手,晃悠悠著頭,骨子里有碎落的聲響。一塊一塊,清晰利落。
高三,我們在這里將一切斷送,美好、希望、自由以及幸福,甚至理想。大家不再天真地談?wù)摾硐?。因?yàn)樵诟呷?,天真不再;在高三,理想一文不值;在高三,我們要將身上的?cái)富抖落,蕭索困頓地一直走下去。
高三,我們患得患失。我們害怕失去的美好最終失去,我們害怕失去的希望最終失去,我們害怕失去的自由最終失去,我們害怕失去的尊嚴(yán)最終失去,我們害怕失去的驕傲最終失去,我們害怕失去的一切,最終真的一件也沒有為我們留下。當(dāng)然,我們期望得到的富足,終究未曾光顧。我們期望,失望,最終不得不絕望。我們害怕得不到自己所想,又害怕失去已經(jīng)擁有。其實(shí),在高三,我們最害怕的是得不到自我,又恐懼解脫。終究,我們都不是超然的人,有太多太多的顧及,有太多太多的牽牽絆絆。最后的最后,就真的被絆倒。
高三,如果可以瘋掉的話,那就瘋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