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渡且思
她蹲坐在燃零上,輕輕呢喃:“看來我真是孤陋寡聞了,落孤山這么大,往日竟未發(fā)覺,當真可笑。”狂風肆虐,她的白發(fā)獵獵飛揚。
臨走時,傲風塞給她一份地圖,她左右對照,停下劍來,先是駐陽谷。
各靈派中人不乏仙風道骨的人,衣抉飛揚間倒是平添了一絲仙人的氣質(zhì)。
她抬眼,呵,又是一靈派,怪不得她行走幾日盡是些牛鼻子道士。渡塵派?未曾聽過。修行中各靈派多如牛毛,她未聽過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一團悶氣堵在胸口遲遲不散,近日里閑來無事打聽幾番,答案不外乎兩種:青裊已死,青裊退出江湖了。
這倒讓她驚訝了一番,同時將怒氣撒到了傲風身上,但眼不見為凈自然是有它的道理,傲風既然不怕她背后戳脊梁骨,那就由她去吧!
她也不死心,只暗中殷切希望兩種流言真相為后者,倒也有跡可循;若是前者,只能怪流年不利,出門未看黃歷什么的,修行者都信這套,審時度勢是修行者的法寶,委曲求全是上上策。
渡塵謎
她半響不語,也實在是無言可說,她頓了頓,轉(zhuǎn)身走下山,卻被一人喚?。?ldquo;姑娘留步。”
“作甚?”她微微頓著,卻不回頭看來人。
來人衣袂飄揚,仙風道骨。至少是在世俗中是這般模樣。
“姑娘是御劍師吧!”聲音沉淀下去,摸不著痕跡。
“落孤山如此之大,御劍師遍地跑,也不為稀奇。”她暗暗皺了眉頭,抬腳又要走,卻不防間被來人握住肩膀。
修長的指節(jié),很有力,像是男子。
如同傲風一般的指節(jié)。
她驀地恍惚了,傲風、傲風……
傲風究竟多大了……無從得知。
來人卻輕笑:“姑娘可是叫洛傾墨?”
聲音不大,卻如洪鐘般響徹心底。
自己不過是個剛出道的名不見經(jīng)傳的御劍師……這人是誰?
“在下渡冰哲。”來人語笑吟吟,走至她面前,并不過高,也不瘦,只是面色有些不正常。
定是戴了人皮面具,她這般揣測,卻笑道:“客套了,姑娘為何女扮男裝?”
渡冰哲瞇了眼,也用這般語氣笑:“不必多問,若是洛姑娘想看,大可以過來撕了這假皮。”笑容倒是和洛傾墨的如出一轍。
“那又如何?”洛傾墨忽地想到渡冰哲曾問她是不是御劍師……
“渡塵派長老沙華有請。”渡冰哲躬身一笑:“洛姑娘可愿?”
“沙華?沒聽說過。”洛傾墨故作傲慢,仰臉不去看渡冰哲一臉詭秘。
“姑娘剛從傲風大俠那里出來,就算是個有名望的,姑娘恐怕也是不知吧!”渡冰哲斂了笑意:“傲風可是叫你去找青裊?”
這次,洛傾墨兀地睜大眼睛:“你說什么?”
“沒。”渡冰哲揮了揮衣袖,神情間是說不出的復雜。
“我去。”她是真切地聽到“青裊”二字,還有,傲風莫不是很有名望?渡塵派……傲風倒是從未提起過。
“跟我來。”渡冰哲忽地消失,如同霧靄一般,摸不著痕跡。
她喚出燃零來,向著渡冰哲的方向去,一路上引無數(shù)修道者駐足回望。御劍師這一職業(yè)本就不多見,再者,洛傾墨腳下的劍通體雪白,實屬罕見。
只是她走了很久,終是再尋不著渡冰哲的氣息。
跟丟了么……她如此腹誹,剛想著回頭,卻被另一女子攔?。?ldquo;我接替渡冰哲引你前往。”
這次洛傾墨學聰明了:“落孤山上的渡塵派門面我是見過的。”
“不一樣。”女子的臉色倒是正常,只是如同冰霜一般,面無表情。
比那個笑里不知道藏了什么東西的渡冰哲好多了。她這樣想。
“你是……?”
“在下曼珠。”
洛傾墨點了點頭,突然想到有“曼珠沙華”一說。驚得不知所以,曼珠倒是很文雅,走得慢條斯理,她沉吟半響,終于開口:“你和沙華什么關(guān)系?”
“你該問的不是這個。”曼珠加快了腳步:“其實我巴不得現(xiàn)在就殺你。”
洛傾墨蹙眉,第一次見有人說話如此直白。況且……自己并未見過這女子,為何要說殺了自己?
“很疑惑吧!”曼珠的話比渡冰哲的要多了去了。
洛傾墨在后面下意識地點頭,前面的曼珠卻是知道一般:“接下來你便當我是自言自語。”
說罷開口,娓娓道來:“十年前,洛傾墨五歲,我殺了白鳳翎。我以為白鳳翎殺了沙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不是白鳳翎,而是當時年僅四歲的洛傾墨。我很疑惑為何洛傾墨有這等本領(lǐng),細細去看時,卻見洛傾墨自殺了,用的正是燃零劍。”
洛傾墨的臉色異常難看:“你的話不符合邏輯。”
她心底也在疑惑,自己殺了母親?自己為何要殺母親?渡冰哲不是說是沙華邀請自己來渡塵派嗎?那她為什么要說沙華死了,而且還是被自己殺死的?這女人是不是在撒謊?可她撒這個謊來換取自己的恨意到底有什么意圖?再者……難不成……她想傳遞給我什么?“那你為何想要殺我?”
“因為你不是真正的洛傾墨。”曼珠停下腳步:“洛傾墨死了,燃零劍被傲風帶走,為何選了你,而你為何能獲取燃零劍認可……”
洛傾墨還想再問些什么,曼珠卻大聲喊:“長老——洛傾墨帶到!”
“進去吧!”曼珠抿著嘴:“今天我什么都沒有跟你說。除了名字。”
她所有的疑惑都只能壓抑在心中,沉淀成一潭看不見的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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