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醒來,掙扎著不想起身。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透進來些許灰暗的影子,幾只我叫不出名字的鳥在樹梢聒噪,聲音空靈得讓我不喜歡。有那么幾秒,我在思考,這是清晨還是黃昏?
大大打了個呵欠,穿上拖鞋,猛地拉開窗簾,我冒著眼睛被刺傷的危險向自己證明,現(xiàn)在不是黃昏。當然,是前者。
覺得最近自己真的很累。特別累。昨天晚上睡之前,我打開電腦,插上耳機線,播放的是《命懸一線》,然后我關(guān)了燈。我一直不明白,這首歌的歌曲名字跟內(nèi)容,為什么會那么不一樣。
廣場上有多少人在表演/努力試驗去投入熱戀/有人約定歲歲年年/謹記約定時限/轉(zhuǎn)身后卻忘了如何思念……
我昨天晚上聽著聽著就靜靜睡了,我躺在一個黑色的網(wǎng)子里,感覺自己內(nèi)心的反抗,無措,壓抑,然后睡去。
我一直在給自己的曾經(jīng)找一個重生的機會,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越陷越深,我特別想把回憶找回來,但是自己又不小心給它加了理想化的色彩。隨著時間滲入血液,幻化成一道浮光掠影。
噯,你看,只是浮光掠影。
一堵墻擋著我。我過不去。
今天天氣還好吧,下午又要出去游魂。
我討厭那種虛偽的人,他們一個個熱衷于帶著面具演戲,看起來對周遭的事物那么的熱情,為了襯托他們的美麗。于是我冷漠,我現(xiàn)實,我容易把人虛偽的話語當真。沒辦法。有什么辦法呢。
我討厭別人輕率的對我許諾什么,因為一般這些許諾都實現(xiàn)不了。在人多的時候,我選擇沉默。在人少的時候,我選擇思考。我看起來是一個內(nèi)向的人。同以上所說,我還討厭別人對我輕易放狠話。第一我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挑釁,第二,我都準備好跟你作戰(zhàn)了你再跟我說,鬧著玩的。抱歉,我沒把它當游戲,我當真了。
橙子說我矯情,我回答說小爺就是矯情。我矯情的不得了,矯情的不正常。我喜歡幻想,但是我活在現(xiàn)實。于是我輕易戳穿旁人的海市蜃樓,大罵幼稚,其實自己,更幼稚。
比如,我也是每天戴著面具把自己藏在擁擠的人群中。我讓自己的存在感縮小,然后冷眼旁觀著周圍的一切,最后跟個傻子似的跳出來,嘿,你真幼稚!
我把他們的冷漠自私默默記下來,給他們沉重一擊,我大聲呵斥著他們,他們無地自容??墒俏疫@個傻子,一定是練了像是岳不群的邪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有時候跟人說話,我就在心里說,你就演吧,你就演吧,表面上卻講,哇,好厲害啊。
哇,我的演技好厲害啊。
忘了什么時候,我開始難過。為自己難過。
我死了。
我活過來了。
曾經(jīng)的我死了,活著的,是現(xiàn)在的我。
我有一次跟一姐姐說,我扇了自己一巴掌。她問我,疼不疼啊,你對自己真狠!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對自己那么狠,卻一次一次原諒別人,不喜歡的人也要禮貌對待,是不是虧了點??蛇@就是社會。每個人都是席慕容《戲子》里面的主角,扮演著自己喜歡的角色,盡情演唱,婉轉(zhuǎn)著華麗的唱腔,落著別人的淚水,散發(fā)別人的光芒。戲演完了,舞臺留給下一個人。
那天遇到一個遠房親戚的小妹妹,聽說是個神童呢。我見到她,她才七八歲,甜甜糯糯的喊我表姐。我說,哎,好可愛的小妹妹。我問她,你吃糖不。她說不吃,吃多了長胖。那好吧。這個小妹妹的作文上過很多次小學生雜志當范文,數(shù)學一級棒,跟從前的我比起來那可是猶如大神。大神仙。人家說話禮貌,比我會說,到我家里吸引一眾焦點,我嫉妒。我就是嫉妒。小爺羨慕嫉妒恨。我那個時候干嘛呢,我那個時候從沒寫過作業(yè),從沒投過稿,數(shù)學從沒拿過滿分,那我干啥?惡作劇??!那時候,隔壁大爺家的狗被我折騰了無數(shù)次了。
我媽問她,拿了幾個獎了,她伸出嫩嫩的小白手,四個!
說的就是獎狀,而且是最高級的那種。我媽就跟那小女孩說,你姐姐跟你這么大連個獎狀也沒有。嘿,怎么沒有的,我還有一個進步獎來著。不過我沒糾正。說出來也丟人。
其實也沒啥,都是過去。記得前幾天,跟傾城說過一句我認為這輩子說得最文藝的一句話,我說,過去,倒不如說是已經(jīng)過去。
同樣的,我們天真爛漫執(zhí)著放肆的從前,也已經(jīng)過去。我不想往前走,可是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都一個個前行,不等我了,于是我被迫向前走。昔日的同學,再次相見,只是單純的一句,好久不見。我們之間有什么話題呢,再也沒有了。我很傷感這些東西的失去?;蛘?mdash;—其實這不是話題的失去,而是我們早就已經(jīng)在悄悄改變了。
我們都變了。
薄涼的時光,蒼老了一段日子,了卻了一場心傷。
天氣正好,街邊正繁華,可是他們都暗自里積壓著一種莫名的東西,誰也不敢大聲說話,造成了一種安詳平和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