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麗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洛麗塔。舌尖向上,分三步,從上顎往下輕輕落在牙齒上洛、麗、塔。”
洛麗塔.我聽著Humbert輕輕念出那三個充滿魔力的字,那樣美妙。仿佛嘴里咬破的沾著露水的紅櫻桃,有淡淡的酸甜蕩漾開來.就像Humbert見到洛麗塔的第一眼就決定住下來一樣,那樣短促而深情的開篇,著實讓我像陷入了夢般沉醉,無法自拔。
而他眼里仿佛依舊是那個身影,就這樣讓他的所有,他的光,他的火,他的罪惡與靈魂,全部在一瞬間復(fù)活……
影片開頭用倒敘的手法,從結(jié)局慢慢迂回到開頭.Humbert駕駛著黑色的汽車,在鄉(xiāng)間公路上行駛.他沉重地,一步一步地走進(jìn)黑暗的房屋.桌上放著些許的半滿的殘杯,墻邊立著幾幅歪斜傾倒的油畫,歐式古典的大廳,因黑暗和破敗添了幾分悲戚的氣氛.在遍地狼藉中,Humbert找到了他,奎爾蒂.陰冷的月光映照著,Humbert掏出了一把槍,緩緩對準(zhǔn)奎爾蒂。一聲槍響,一切都結(jié)束了……
接下來便回到開頭.小說原著中,在一開始,便回憶了Humbert在年少時期深愛而后死于疾病的女孩------這也是他偏愛女童的最終原因。直到后來,他遇到了讓他陷入萬劫不復(fù)而又不愿掙出的洛麗塔,15歲的洛麗塔,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那時的她正趴在草坪上曬著太陽,身上不時被轉(zhuǎn)過來的灑水噴頭澆到,金色的陽光透過樹枝的罅隙落在她身上,雪一般的肩膀,綢子一般柔嫩的脊背,一頭淺金色的頭發(fā)。
她摘下太陽鏡,粲然一笑,一派燦爛純美.迎入Humbert的目光。單是這驚鴻一瞥,就讓Humbert決定留下來。
他在她身上找到青春時代破碎的愛與憧憬.即使歲月慢慢地將這種情感扭曲,他依然無可自拔地愛上她.為此,Humbert與她的母親結(jié)婚,成為她的繼父.而當(dāng)妻子察覺了他的想法,找出了那本他寫滿對洛麗塔的癡狂與深愛的日記,她痛苦地沖出家門卻意外死于車禍。他被洛麗塔所迷惑,這個天真而充滿誘惑的女孩.所有的疼愛與妥協(xié)中,一個男人試圖用他的全部來保有這樣的一種亂倫之愛。洛麗塔的嬌媚,洛麗塔的孩子氣越發(fā)勾住他的心。
他們經(jīng)歷了一場長久的旅行終于在Humbert所任教的小鎮(zhèn)住下來。而此時洛麗塔卻慢慢長大,不再順從于他,也不再依賴于他.她想要自己的生活,一個15歲少女的生活,上學(xué),交朋友,演戲.他害怕失去她,而洛麗塔正因為知道如此,才盡可以就此索要金錢和自由.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洛麗塔頻頻撒謊逃學(xué),他才知道自己的愛情注定要破碎一地,而洛麗塔已經(jīng)在謊言和背叛中離他而去。
Humbert幾近瘋狂,日復(fù)一日地走遍每一個地方找尋她的蹤跡.開著來時的車,揚起一路塵土。
轉(zhuǎn)眼三年后,Humbert收到了她的信.他早已枯涸而遍體鱗傷的心再一次充滿希望和溫情.他開著車去看她.而她早已為人婦并且有了身孕.她的臉上再不復(fù)那時的驚艷動人了.她向他要錢維持生計.而他面對洛麗塔,心里只有一個聲音:
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愛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樣肯定.當(dāng)日如花妖女,現(xiàn)在只剩下枯枝回鄉(xiāng),蒼白,混俗,臃腫,腹中的骨肉是別人的.但我愛她,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謝,怎樣都可以,但我只看她一眼,萬般柔情,涌上心頭。
是這樣柔軟熱烈癡迷的感情,柔軟地要落下淚來。
他給她錢,讓她跟他走。她卻執(zhí)意不肯.他終于明白過來,她是從未愛過他的.她所愛的是那個將她帶離Humbert身邊卻又拋棄她的奎爾蒂.Humbert絕望地老淚縱橫,他掏出所有的錢和支票倉皇離去。
影片的結(jié)尾,Humbert槍殺了獲得了洛麗塔的愛情而傷害了她的男人,奎爾蒂。正如開頭的那一幕,Humbert殺死了奎爾蒂后,心如死灰地開著車,他的手上滴著血,心亦是。他仿佛又看見她,洛麗塔,一襲長裙,笑著向他揮手.就是她成為了他一生的欲,一生的債,一生的終結(jié)。
車子在高高的斜坡頂上停下,遠(yuǎn)處的村莊里傳來兒童的歡笑聲.而他站在那里,傾聽那微微的音樂般的震顫,他說:
“此刻最讓我傷心的,不是洛麗塔不在我身邊,而是這些歡笑聲中沒有她。”
心已如裂開般疼痛。
整部影片中,我感受到一種深沉而真實的感動.這樣的一場愛情,充滿疼痛和無奈.仿佛是帶刺玫瑰般嬌艷不羈.我沒有感到絲毫的罪惡。因為一場深刻的愛情是不能被稱為邪惡的.盡管有傷害,盡管這樣的方式。
拋開道德觀,單從愛情的角度來看,我無法判斷孰對孰錯.也許Humbert甚至未必比洛麗塔成熟.無疑,他的敏感的,藝術(shù)的,狂熱的,他看出她身上天真交雜著誘惑.他的愛,一個成年人外表下的少年對少女的愛,少年般純粹,熱切,癡迷。
有人說這是罪惡的愛.Humbert在愛中衍生出罪惡,生發(fā)出畸形的亂倫之愛.我卻覺得愛從來不會有錯.我曾在一篇文章里看過這樣一句話:也許是因為人不可抑制的情欲,也許是因為個中的欺騙和背叛,又或者,是因為愛情本身,它無關(guān)年齡,就注定是一場劫難和宿命,人與生俱來的原罪。
因為切膚般感同身受的疼痛,因為太多的深愛。
卻只記得洛麗塔如花的笑靨。
永遠(yuǎn)的洛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