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從落地窗溜進屋內。窗簾啪噠啪噠地拍打著紗窗,陽光自粉色的簾子滲入,在天花板上迷絢成浮動的光影。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在輕輕歌唱著。
我拉動落地窗走進陽臺,赤足站在潮濕冰涼的磁磚上,瞇眼迎接早晨的熱情。伸手掀開洗衣機的冠蓋,潔凈的衣物被懸掛在竹竿上,搖曳著,如跳舞一般,吸收金光的朝氣。我喜歡讓鱗次櫛比的衣裳逐漸復蓋眼前的熱度,退一步看著繽紛斑斕的色彩在風中搖擺;更多時候,我喜歡剛沐浴后的衣服縫隙中,仰頭凝視陽臺外的蒼穹,衣裳飛舞著拂動我的雙頰,而我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如綿絮般飄散在空中的云兒,輕輕將自己的呼吸調緩,直至與云朵同步,使我能清楚云兒悠哉自得地自彼端滑行至此端,橫過天際,掠過屋頂。坐看云起時。
特別喜歡如此的時光,即使成堆的數(shù)字、科學、史地在書桌前呼喚我,我仍能擁有閑適的片刻,看衣服飄散著洗衣粉的香氣,松軟地舞動在風里;我慶幸自己并沒有麻木得無法看見浮云走過,依舊能跟隨云兒泰然的步伐。偶爾,風兒會從陽臺外輕叩我的額頭,送來鄰居清澈的歌聲,悠揚的旋律如頭頂飄浮的白云滑入心扉,我亦在心中和著曲調,側耳諦聽煩亂中的清閑。
這樣微小的幸福握在手里使安心。我會在心滿意足地閱讀白云后走入書房,扭開收音機,在音樂中開展書本:數(shù)字噪動著,瘋了;化學式喋喋不休地喧嘩,伴隨著達爾文駛著小獵犬號;漫長古老的歷史吟詠著荒謬。心煩的時候,我會再次問候天空,或在翻開書頁走進文字里。
“夏天的飛鳥來到我窗前唱歌,又飛走了;秋天的紅葉只是嘆息了一聲,飄落在那里。”我喜歡那樣悠然而帶點淡淡哀傷的世界,我喜歡“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的灑脫自得,提醒自己并沒有遭逢巨大的困境,即便有,那就聽首歌、看本好書、凝望云兒吧!比起大學士,我的挫敗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感謝著,即使忙碌奔走的日子也未曾消磨我的心靈,我還能看云、還能閱讀,實際地、品嘗擾攘生活中的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