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掩塵蓋,當華秋變作一陣風毫無預備地席卷而來,落葉漫天,紛紛揚揚,像是冬雪一般。但,更像是疲倦的蝴蝶,輕輕旋轉,掉落,最終入泥為土。
每遇周末清晨,漫步在這林間小道,耳邊就會有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回蕩,婉轉而飄渺,帶著悲壯的渾厚,不舍的低吟。那是落葉對著樹在歌唱,用她那沙啞的聲音,傾訴無數(shù)歲月里積淀下來的溫存和感動。
一直以來,我是不喜歡這樣的聲音的,的如同悲鳴,唱著無奈、悲情與不舍。
直到初冬,那些沙啞就漸漸消失了,無數(shù)已經失去溫度的軀體,輕飄飄地,早已入土,化作無形和不變的希望沉淀在樹的腳下。
抬頭望天,冰冷的樹枝突兀向上,把抹著灰的天空分得支離破碎,沉沉的,暗暗的。我不忍去傾聽那落葉的悲鳴,我似乎也讀不懂落葉是如何的命運。
今天去南湖晨跑時,忽地覺得有些恍惚,好像隔世再臨一般。一切似乎有些不一樣,卻又沒有任何改變。往年的深秋也不是這樣嗎,我禁不住慢了下來,林子里寂靜得讓人發(fā)冷。
漫步于林間,踩著石階上的落葉,窸窸窣窣的,分明是秋葉的清唱。不遠處有兩個比我小的女孩在打鬧。似乎是短發(fā)女孩輸了什么,長發(fā)的女孩歡呼雀躍,連連鼓掌。此時,讓我驚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一片片在枝頭搖搖欲墜的枯葉仿佛有了回應,隨著掌聲,一片接著一片,應和著這節(jié)奏,旋轉,飛舞,飄落。或許是巧合,單薄的葉片像是被掌聲喚著,時而高飛,時而低旋,久久不愿落下。
出神之時,那兩個女孩已不知去了何處,秋葉的輕曼舞姿她們何嘗看懂?獨我一人,看著飄散飛旋的秋葉,聽著秋葉心靈深處溫存的淺唱。
一路上,我總是有意無意地拍著雙手,卻怎么也找不到合適的節(jié)奏,無法重現(xiàn)那一幕感人的情懷。也許是我的童心已無法喚醒秋葉的興奮吧!
一陣涼風吹過,我冷得打了個寒顫,想著跑熱后這么吹涼風,說不定就感冒了。于是便想快步回家,卻又一下駐足了。
無數(shù)枯黃的葉在晨風的輕拂下告別了樹枝,飛到空中,又跌落在地上。
無數(shù)逝去的生命,盡管它只是一片葉,或大或小,我想它總會感受到身體脫離生命本體的疼痛。樹或許會不舍,但葉沒有猶豫。
生命的旅程不允許悲傷泛濫。
葉在這旅程的終點站,不悲傷,因為有相信。相信最美的,不是華麗與耀眼,而是沉淀在歲月里,無私傾盡了自己所有的記憶,不為人知卻被時間銘刻在生命輪回上的不變的印記,是那秋葉專屬的情懷。
我再次放慢腳步,小心避開了石階上輕掩的落葉。在些許懂得了這秋葉的情懷之后,我又怎的忍心打擾它們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