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花鳥市場買回一株蘭花,我翻前翻后終于找到一個我喜歡的花盆,洗凈,填入泥土,一層比一層蓋得嚴實。父親走過來,拿起花盆,倒空了泥土對我說:“孩子,若想讓蘭花活得長久,你要在盆底留一個小洞,這是給它留出生命的空間?。?rdquo;
對呀!竹子傲然挺立,雖纖瘦,卻剛勁,狂風暴雨中盡顯王者風范,這是因為它挖空了竹心,留下了生命的空間;荷花亭亭玉立,下連淤泥,上至水面,不隨波逐流,也是因為它的藕莖中留下了生命的空間??!那么,人呢?
我仰對蒼穹,詢問如何留出生命的空間,竹林中悠然傳出:“你需要豁達與樂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是失意者的吟嘯,這是失意者的舒嚎。想當年,力士捧靴,貴妃研磨,劍氣凌人,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李白是何等的雍容華貴,享盡“天子呼來不上船”的恣意與歡謔。而后來,“腳著謝公履,身登青云梯”,騎上白鹿,在名山之間與仙人同列;在月下,邀月對酌。這是一份怎樣的豁達與樂觀,面對前后的巨大落差,李白沒有停留,沒有流淚,有的只是“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與酒同眠;有的只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豪放與豁達。李白盛唐時的繁華已悄然落幕,留下的是給后人的諄諄教誨,“生命的空間,需要的是豁達與樂觀”。
可如今有些人早已遠離了那份豁達與樂觀的生命。物欲橫流,紙醉金迷,霓虹燈下,閃爍的是一張張疲憊的臉龐。他們說,他們在為理想奮斗,人活一世,不可無所作為,人光著兩只手來,不可光著兩只手走。他們可曾知道,時間以白駒過隙的飛速洗滌舊跡,人們?yōu)榱粟s上時代的浪潮,為了想要超人一步,無休止地工作著、焦慮著,留下的只有空虛的靈魂與精神,干枯的軀殼與肉體。他們喪失的是生命緩沖的空間,就像行車的安全距離,若是一遍遍安慰自己還可挨得再近一些,再近一些,留下的恐怕只有血色的悲哀與無盡的惆悵。
生活,不需要過多的矯揉造作和虛無的光環(huán);心靈,需要努力地擴展來增加生命的承載量。生命的空間,需要樂觀與豁達,我的生命,會留下緩沖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