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母親是一條充滿愛與希望的小河,那么父親就是深不可測的大海,而大海有時平靜如鏡,有時波濤洶涌,有時暗流涌動,但是他側重于讓船揚帆起航,迎著海風前進,而不是讓你龜縮在口岸,讓你“止步不前”。
父親就是個好男兒。小時候父親總教導我,做人要正直,當你不正直時,就已經失去做人的尊嚴,又告誡我:不要輕易覺得他人好或壞,就算他壞到某個極點,至少他對不住自己的良心,我們只不過是他們法庭席上的證人,但卻不用輕易恨他們,他們只不過是被蠱惑的魔鬼,一時失足,墮落成了傷害別人的推手。
小仲馬在《茶花女》寫道:一切好的事情寄寓小方面。我現在從小細節(jié)窺探父親,父親很喜歡看書,他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他的書架里放著很多書,有《芙蓉鎮(zhèn)》,《子夜》,《跳來跳去的女人》等。他每次看書總把房門關上,仿佛把自己帶入另一個世界,小孩總是很好奇,這才總是招致災難,我推開門偷瞄一眼房內,發(fā)現父親在看書,我嚷著要讓他把書給我,一直嚷那聲音就像寺院的鐘,父親的眼鏡余光返照,讓我很是生畏,他嚴厲地說“就不讓你看,除非你把字寫好,”這下我可發(fā)奮圖強,按照他說的,認真學習,那剛勁就像一座大馬力的核發(fā)電站,就這樣我拿到了書,學習也好了,自此我就戀上看書了,并一直堅持到現在,父親后來對我說“這是我的陰謀”
更多時候,父親板著面孔,想一座獅身人面像,蒙娜麗莎的微笑就是罕見,父親是一塊細細雕琢的美玉,又是一個撬動把手才可以動的水井,他不是主動講給你什么,而你要思考他在做什么。
父親有時跟我翻臉,原因是我跟他意見不合,就拿我們家里的白鴿飼養(yǎng)一事,父親持“養(yǎng)白鴿一無是處,還糟蹋糧食”的觀點。我卻于心不忍,我們于是像武裝起來的衛(wèi)士,誰也不肯妥協(xié)。
就這樣過了幾天,父親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似的讓我去給他買刮胡刀,我頓時心里暗流涌動,又是父親先退讓,后來我買了東西回來,仔細地看父親的臉,根本沒有胡子,我不好意思地說“爸,你的胡子”“咦,怎么沒有,胡子也害怕被刮”說這話時父親假裝摸了摸下巴,然后瀟灑地大笑了,我也跟著笑了,也哭了。
嚴歌苓在《一個女人的史詩》中有這樣一句話,他的思維像困獸一樣,只管在籠子里踱步,一頭到一頭,在踱回來。我父親有時就會陷入這歇斯底里的境界,而開啟這扇大門的鑰匙就是我,我是他的窗戶,他對我的愛不像母親對我的愛那樣溫暖,那么舒服,但是我卻不討厭,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