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會經(jīng)歷無數(shù)悲劇,而最大的莫過于命運無情,給癡迷的人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莫泊桑曾說:“人生是多么奇怪,多么變幻無常啊,極細小的事可以成全你,也可以敗壞你!”戲劇的情節(jié)正如題目一樣,瓢潑大雨之前,濃云密布,天空越來越陰沉,氣氛也越來越壓抑,等到沉悶抑郁到快要窒息的時候,天際一道閃電劃破長空,一切都明朗了,一切都已水落石出。這時,感覺似乎自己終于抒了一口氣,可此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睜開眼,站在萬丈的崖邊,腦子里空蕩蕩的,那里,也是我們道德倫理所能承受的極限。
荒誕,周萍與繁漪的亂倫私情讓我們的道德倫理觀受到了挑戰(zhàn);周樸園與魯侍萍兩人,真夫妻,假恩愛,十八年同床共枕,有熱度的兩個軀體,相鄰的卻是兩顆冰冷的心,夢里他們懷念愛情,在夢境里卻從不見彼此。這婚姻的墳墓讓我們感受到壓抑;再看四鳳與周萍,看似干柴烈火的愛情,末了才恍知是前輩主仆放縱埋下的孽緣,讓我們感到無奈痛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隱秘的經(jīng)歷,每個人隱秘的經(jīng)歷無不在挑戰(zhàn)著我們的道德底線。而當巧合,誤會,再加上命運荒唐的捉弄,每個人的秘密就是一條索,到最后,每個人面對彼此,委曲浮出水面,一條條鎖鏈被牽羈到了一起,交織變成了一張大網(wǎng)死死地罩住了周、魯兩家人,秘密與可怕,虛偽與亂倫,眾多的挑戰(zhàn)剎那間全矗立在我們眼前,使我們的心承受無比的重壓,道德底線崩潰了,心理極端被攻陷了。
秘密已不再是秘密,那層面紗揭開后,是孽債,是悲劇。
說到悲劇性,繁漪不得不算是最悲慘的一個。也許有人說她不守婦道,與自己的子輩私通曖昧關(guān)系;也許有人說她心腸毒辣,在萍與鳳私奔當夜戳穿萍的虛偽;也許有人說她心理癡癜,為了挽回自己已被丟逝的愛情,竟唆使自己的親兒子與自己的哥哥爭搶四鳳。但這全是她的錯嗎?她的沉悶陰郁,她的癡癜瘋狂,她的無所顧忌,她所造成的一切性格悲劇不全都是那黑暗的家道所壓迫的嗎?是世道的黑暗造成了她內(nèi)心的陰郁,是家風的畸形造成了她性格的畸形。
看著平日里繁漪身著旗袍,粉脂撲面,在房間里踱步,體態(tài)婀娜,是如此高貴、端莊??梢韵胂?,若是她沒有卷入這爾虞我詐的斗計。繁漪,原本是可以照樣過著大小姐的生活,嬌慣霸道也罷,但至少活得有自己的樣子?;蛟S也是因為出身富門,形成了繁漪孤傲、嬌貴的性格,尊嚴與高貴,使她從不向命運低頭,從不向失敗認輸。作為周仆園的妻子,她住的宅子必須布置成那所謂“已故”前妻的格式,她妒忌、不滿;作為周萍的情婦,親身經(jīng)歷這大少爺對后母的始亂終棄,她放縱,找尋了一夜的快活;作為四鳳的主子,她聽說萍竟背著自己私下與四鳳相愛,她恨,恨自己顏面掃地。作為周沖的母親,聽說小兒子愛上了家里的仆人,繁漪感到自己的家世身份受到莫大的羞辱。
一個女子,不能忍受兩代人的羞辱。
“我要出去,我要從這牢籠里掙脫出去!”就這樣,為了茍活于世,一只刺猬硬剩生生地拔掉了周身的尖刺,鮮血外流著,一位高貴的女子放下了自己最后的尊嚴。
一顆心死了,光鮮的外表下,靈魂早已凋零了。
哀,莫大于心死??菸男目是笏肿甜B(yǎng),哪怕是毒藥的澆灌也無所顧忌。周萍的出現(xiàn)為繁漪的生命開了一扇窗。只是一瞬即逝的清新,繁漪卻把它當成了活命的出口,將那可笑的引誘當成了愛。
這是一場注定悲劇結(jié)局的愛。這愛的開始就直奔破碎。
“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愚蠢的繁漪啊,拼了命想從這狹小的窗口逃離,可跳出去,外面卻是萬丈深淵。
在深淵中沉淪著,心死了,人性腐敗了。
狂風暴雨,吹打著飄搖欲墜的人性,電閃雷鳴,恨不得將這罪惡昭示,與這污濁與壓抑一刀兩斷。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相問,咽淚裝歡。”
雷雨,盡情地洗刷吧。沖刷掉那骯臟的冤孽,沖刷掉浮華、渾濁的過往。
雷雨過后,愿天邊彩虹依舊,昭示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