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多年父子成兄弟,我和他卻不盡然。
他幫我,每次我都得說謝謝,若不然,他就會說:“又忘了?”
上高中后,跟他見面的機會少了,說的“謝謝”也少了,基本上都是在短信里的事。
那天,他趕來學(xué)校找我,問我有什么辦法可以找到被偷的手機。我說報警啊,你不是有個朋友干這行的嘛。他說早報了,但人家不會因為你一個手機出動警力去找啊。我說那只有一個辦法了。他問什么。我說等啊。他笑了一下,說開什么玩笑。
他的手機是諾基亞的,買的時候一千多塊錢,為此媽媽還叨叨了好幾天呢,現(xiàn)在丟了,確實也是個損失。
我?guī)退麊柫艘粋€干全球定位,也就是像私人偵探那樣的人,那人說關(guān)機就沒法定位了。我打電話告訴他,他一個勁的嘆氣。我說一個手機值幾個錢,你再換了就是了。他說你懂個屁。我干笑了下,說你那破手機早就該扔了,鍵盤都磨掉漆了。他就急了,氣呼呼的說了句“上面有很多你給我發(fā)的短信”,就掛掉了電話。
我伴隨著手機聽筒里“嘟嘟”的聲音,呆了幾秒。
我給他發(fā)過什么短信?我趕緊在我的發(fā)件箱里尋找,卻一無所獲,每次給他發(fā)的短信,我總是很痛快的刪掉了。
幾天過后,當(dāng)這件事快要在我記憶里被永久抹掉的時候,他打來電話說手機找到了。我才又想起來。我問他怎么找到的。他說是局里的人用高科技幫忙找到的,在一個二手的手機店里,鍵盤都給換了新的。我說那恭喜你啊,失而復(fù)得。他就笑了。
“爸,我用用你的手機打個電話,我手機停機了。”
“好吧。”他遞給了我。
我打開他的收件箱,我給他發(fā)的短信占了大半,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何時給他發(fā)過那么多短信。
“喂,”他叫我,“你忘了?”
“哦,”我回過神來,說,“謝謝。”
我點開我發(fā)的那些信息——
“爸,謝謝你送來的那些衣服,天冷了,你也要多穿點。”
“爸,你打來的錢我收到了,謝謝。”
“爸,今天是父親節(jié),祝你節(jié)日快樂,辛苦了。”
“爸,生日快樂,沒有禮物,以后會有的。”
看著看著,我感到肋骨邊傳來深深的刺痛。
“還沒打?我還用呢。”他催我。
“哦,不打了吧。”我把手機塞給他。
他迷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轉(zhuǎn)過身去。
在短消息里,我打了五個字——老爸我愛你。
然后點擊發(fā)送。
很快,老爸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