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霧蒙蒙的,窗戶的表面已悄悄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幕。這種天氣已開始逐漸讓人感到窒息,連剛剛綻開的花蕾此時也收緊了花瓣,不愿讓這陰冷的天氣觸碰到它稚嫩的幼芽。
再好的心情也早已無了蹤影。默默地坐在書桌前,顯得無聊,便隨手翻開一本擺在桌角的書,無意間落下一片早已枯黃的楓葉,雖然歲月的逝去使它沒有了昔日那耀眼的紅艷,但它并不是蒼白無力的,依稀存在的還有它每一條筆直的葉脈,輕輕撫摸這一條微微凸起的葉脈,我再次沉入無限的回憶中。
記憶中的小時,我常常坐在她的身邊,靜靜地聽著她彈鋼琴。聽著這種琴聲,我會在不知不覺中認(rèn)為這是一種享受,因為她彈鋼琴不是為了消遣,而是為了表現(xiàn)出她對藝術(shù)、對音樂的熱愛,彈鋼琴則是她心中對這種熱愛的全部釋放。她把她的愛均勻地撒播到鋼琴的每一個黑白鍵上,她對鋼琴并不是那種膚淺的三分鐘熱度,而是對它充滿了永遠(yuǎn)的新奇。
但是她的那種熱愛卻遲遲不能得到父母的認(rèn)同。因為她的父母都是文學(xué)工作者,自然也希望自己那唯一寶貝的女兒能繼續(xù)朝著自己的路走下去。因此,對她的這份熱愛也是百般的阻攔,連她那架心愛的鋼琴都是用她對文學(xué)的承諾而換回的。雖然她是如此的真誠,而我也是想盡辦法讓好朋友那唯一的欲望得到滿足,但不幸終于還是降臨到了她的頭上。
由于父母工作的雙雙調(diào)職,因此全家都要搬到上海,而她的爸爸媽媽也希望她能在文學(xué)上進(jìn)入一個更高的層次,因此想把鋼琴賣掉后,去了上海不再為她買鋼琴。她知道這個消息后,整個人呆住了,眼睛充滿了驚訝,更多的卻是失望。從那天夜里起,不斷傳出了她與父母的爭吵聲,第二天早晨走出來的不再是昔日充滿活力的她,而是一個感到無限疲倦的她。
在臨上火車的前一天,她那位永遠(yuǎn)慈祥的鋼琴老師來到了家中。她充滿淚水的眼睛終于露出了點點希望的火光。老師與她的父母在書房中促膝深談了一個下午。晚飯時,他們終于出來了,老師出來后給了她會心的一笑,便推門離去。她便用企盼的眼神望著父母。果然她的父親猶豫了片刻,但還是無可奈何地說:“小倩,爸爸答應(yīng)你去上海后再給你買一臺鋼琴,但前提是你不能放棄文學(xué)。”這時我倆終于如釋重負(fù),她也終于綻開了這幾日來最燦爛的笑容。
第二天,在火車站前,她從背包的書中抽出一片紅得驚艷的楓葉,她指著那一條條凸起的脈葉說:“在這片楓葉上,葉脈是會留下它永恒的痕跡,就像你與我永遠(yuǎn)的友誼,與我對鋼琴永遠(yuǎn)的執(zhí)著!再見,我到了上海,會給你寫信的喲!”說完,她俏皮的一笑,便離開了我,只有手上的楓葉還存有她的余溫。“再見。”我在心里默默的喊。
就像她說的一樣,這一條條葉脈真的是永恒不變的。就好象她與我之間,她與鋼琴之間,永遠(yuǎn)都有一條線牽連著,永遠(yuǎn)也不會變。偶爾抬頭望望天空,它已不再那么陰沉,而是永遠(yuǎn)的湛藍(l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