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又要收錢了。”我急忙湊過頭去,繼續(xù)聽著同學(xué)們的談話。
“收多少啊?”旁邊的一個問道。
“不清楚,好像是50元吧!明天就要的。”聽到這兒,我心一抽,轉(zhuǎn)身走出了教室。外面的天氣很冷,大風(fēng)呼呼地刮了好幾天了,絲毫沒有停的意思。
爺爺?shù)昧诵呐K病,把家里所有的積蓄都用完了,但爺爺?shù)牟∏閰s并沒有因錢的用完而有所好轉(zhuǎn)。為了給爺爺看病,父母不得不東湊西借。時間久了,鄰居見了我們一家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大老遠便躲起來,生怕借他們的錢。為此,父親只得常年在外打工,母親一個人艱難地操持家務(wù)。一次為了給爺爺買藥,母親把好不容易借到的僅剩的幾十元錢全拿了出來。我知道這五十元在那時就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而對于母親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媽媽,媽媽!哥哥終于回來了。”妹妹又蹦又跳地進了屋。見我進屋,母親急忙放下手中快織完的毛衣,問我今晚為什么來的遲,冷不冷。入冬以來母親連夜地抽時間給我織毛衣,生怕在這大風(fēng)天把我這瘦弱的身軀凍壞了。
夜很深了,妹妹早已睡著了,只有母親忙著手中的活陪我學(xué)習(xí)。末了,我遲遲地跟母親說:“媽,學(xué)校又要收資料費了,得五十,我看我就算了,沒有它的照樣能學(xué)好。”母親聽了,先一愣,然后丟下手中的活,向外面望了望。半響,才說:“你先去睡吧!我很快就把它織好了,等織完了再去睡,錢我會想辦法的,資料是一定要有的。”說完,她又熟練地拿起了鋼簽,織起了毛衣,母親的臉色在燈光下是那么黃,甚至有點白,可她為了我們,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早上我被開門聲吵醒,是母親進來了,身上穿著父親幾年前干活時常穿的深灰色大衣,這與她這矮小的身材是千般的不配。高高豎起的大衣領(lǐng)下是被歲月踩踏過的臉——千溝萬壑的,蒼蒼的白發(fā)在黃暈的燈光下顯得非常耀眼,原來炯炯有神的雙眸也在眾多的勞務(wù)下變得黯淡了。母親看到我醒來,忙去做早飯了,等我收拾好東西時,熱騰騰的飯已經(jīng)端上來了。母親邊說著話邊從大衣兜里掏出一張很舊的錢,接過時錢上還有母親淡淡的體溫,在屋里冷冷的空氣中感覺非常明顯,它通過我的肢體,一直暖到了我的心里。
“媽,你去哪兒了,”我邊問邊拍去母親大衣褶里的雪,母親沒有過回答,只是說讓我快去學(xué)校吧,去了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我推開門,啊!好厚的雪,外面白乎乎的一片,只有母親剛回來時留下的串串腳印,除此,也只有風(fēng)了。
那天,我沒有去學(xué)校,而是去了昨晚母親去的地方。我順著母親的腳印一直來到了姥姥家。天啦!這可是多么遙遠的距離,三十里啊!不知母親是如何在這漆黑的夜色中走完的,也不知母親在途中摔倒過沒有,更不知是什么使怕黑的母親過完這個夜的。我不敢多想,只知道,母親昨晚是來過這里的,就是在這個吹著風(fēng),下著雪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