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這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愛,在見到的第一次,就注定要羈絆一生,就注定像一株草一樣,生長在心里,生生世世,永不凋零。
——題記
在我的記憶中,母親總是冷冰冰的,我讀不懂母親的心,很少在她臉上看見笑容。
記得一天傍晚,夕陽漸漸西沉,柔和的晚霞在暮色里漸漸隱去,母親突然將我叫到她身邊,我以為又要挨訓(xùn)了,低著頭,怯怯地站著。許久,母親都沒有半點聲響,我疑惑的抬起頭,竟發(fā)現(xiàn)母親的臉上有著一種罕見的溫柔。母親低著頭,縷縷秀發(fā)垂落,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似有一汪秋水流轉(zhuǎn)。母親那修長白皙的手拿著一個蘋果,另一只手拿著一把小刀,輕輕的按在蘋果上,緩緩的沿著蘋果轉(zhuǎn)動,慢慢的削去果皮,削出了歲月的安然與寧靜。
終于,蘋果削好了,晶瑩的果肉散發(fā)出誘人的清香。母親將蘋果遞給我,輕囈著:“吃吧。”我接過蘋果,如捧著珍寶一般,狼吞虎咽起來,將蘋果吃出驚天動地的聲音,那聲音讓母親心安。
長大了,我去城市讀書,沒有親人陪伴,獨自品味著那份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孤獨。一兩個月終是回家了一次,迎接我的,仍是母親的那個蘋果。離別時,已是黃昏,母親叫住我,仍是拿著一個蘋果,只是,那雙手已不再白皙,不知何時,已被歲月刻下一道道年輪,曾經(jīng)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一份滄桑,垂下的縷縷發(fā)絲間也多了幾分刺眼的白色,唯一不變的,是母親臉上那濃得化不開的溫情與手中的蘋果。
母親似乎老了。
母親的確老了。
殘陽依舊,西風(fēng)吹過,湖面泛起陣陣漣漪,我的心,也不再平靜。我終是讀懂了母親。多少年了,母親灑下過多少汗水,流下過多少淚水,卻不曾向任何人提及。孤獨,思念,難道只是我的情緒嗎?歲月無情,我漸漸長大,母親卻漸漸老去。無論生活給過她多大的壓力,她始終以冷冰的臉面對。我想母親已經(jīng)超越了一個母親的能力,她變成一尊“神”,將我和哥哥守護(hù),守望著我們的成長。
我的喉嚨被梗住了,想說些什么,卻只得將母親拿著蘋果的手輕輕推開,輕囈道:“我來。”母親一愣,眼眶似有晶瑩閃爍,點點頭,嘴角揚起一個欣慰的微笑。我將小刀輕輕的按在蘋果上,緩緩的沿著蘋果轉(zhuǎn)動,慢慢的削去果皮,手法雖笨拙,卻很鄭重。許久,蘋果削好了,晶瑩的果肉散發(fā)出誘人的清香。晚風(fēng)帶著清澈的涼意,將暮色浸染,天邊的晚霞襯托著暮色,煞是動人。
“好吃嗎?”我問。
“好吃。”母親抬起頭,突然笑了,眼底滿是欣慰。那一刻,母親年輕了許多。一個蘋果雖小,卻足以讓我和母親感動一生。
我想,我讀懂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