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老師”這兩個字,我的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一個人:高高的個兒,戴一副深度近視眼鏡,頭發(fā)又硬又亂,身穿一件皺皺巴巴的綠軍裝,軍裝上的褶子,組成了一個個奇妙的圖案:三角形、梯形、平行四邊形、多邊形,似乎在告訴人們,此人與數(shù)學有關。是的,他是我的數(shù)學老師兼班主任—馬老師。
馬老師雖然整天和我們在一起,但我真正了解他,還是通過這幾件亊……
有一天,老師的嗓子啞了。上課的時候,他用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講課,一遍又一遍,仍是那樣詳細,那樣認真,他怕我們聽不清楚,便使勁地講,連脖子都像伸長了。我看著他吃力的樣子,聽著他嘶噔的聲音,真希望他不要講了。平時我總覺得數(shù)學課的時間是那么短,而今天卻感到它竟是這么長……
下午,我從家里找來了胖大海,用紙包起來,偷偷地放在馬老師的桌子上。當我正暗自慶幸沒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馬老師找我了,他說:“我今天在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紙包,是不是你給的?”哦!老師大概是從筆跡上認出來了。而我卻故作鎮(zhèn)靜地說:“馬老師,什么紙包呀?讓我看看。”嘿!馬老師讓我蒙住了。
第二天,馬老師的嗓子好些了,我真高興。他在課堂上激動地說:“昨天,我在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包胖大海,但不知是誰這的。今天,我當著大家的面,謝謝他。同學們對老師這么尊敬,我只有加倍地工作,才對得起同學們。”他動感情了,我的心也是熱乎乎的。
期末到了,同學們都投入了緊張的復習。馬老師更是繁忙,一會兒給這個補課,一會兒找任課老師詢問同學們的學習情況。一天,一個同學因小測驗成績不好,怕媽媽打他,晚上沒敢回家。馬老師知道以后,可急壞了,趕緊來到這個同學家里,與他的父母分頭去我。北京的冬夜,零下十幾度,馬老師騎著車,頂著刺骨的寒風,找到了王府井、北京站、東四、西單……也不知道穿過多少大街小巷,直到次曰凌晨一點半,才在一條小胡同里找到了他。
早上,馬老師又像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學忟。就在這天上午,他因胃出血住進了醫(yī)院。我想,馬老師是為我們累病的,他住在醫(yī)院,一定非常掛念我們的學習,我只有考出好成績,才能讓老師放心。
放假了,我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馬老師。一進病房的門,我看見老師躺在床上,頭發(fā)胡子更長了,臉龐也瘦了。他枕邊放著一堆考卷,上邊是一張考試成績統(tǒng)計表。他第一句話就說:“海丹,你這次考得不錯呀!真讓人高興。唉!都怪我,如果不病的話,再給你們輔導輔導,一定考得更好。那天,我胃疼得受不了,便到醫(yī)院來,本想拿點藥挺過去,誰想一來就被送到了急診室,打了四天四夜點滴。”他說話的聲音很低,顯然是沒氣力。就是這樣,老師還把話題一轉說:“對了,你上次問我的那道題還沒給你講。來,我現(xiàn)在告訴你。”說著,老師便趴在床上又寫又畫圖,還用手比劃。他忘記了自己是個病人,好像又回到了學校,我也不時地向他提出問題,忘記了自己是來探視的。
開學了,馬老師又回到了學校。一次大掃除結束以后,已是下午5點多鐘,許多同學都回家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還有兩個保潔區(qū)沒有掃,馬老師又馬上動手干了起來。他蹲在樓梯上,用手拿著鋸末,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擦。這時,我又累又餓,肚子直叫。我一邊干活一邊想:“馬老師剛出院,病還沒有全好,又餓著干活,肯定受不了,可別再病倒了呀!同學們勸他又不走,怎么辦呢?”誰知我們幾個人想到一塊兒,便一起商量對策,大家把口袋里的錢都掏了出來,1角、5分、2分……湊夠了,便去買了一塊大巧克力,偷偷地放進了馬老師的口袋里。
天黑了,馬老師和我們一起離開了學校。路燈下,只見他那皺皺已巴的綠軍裝上,又添了許多塵土,頭發(fā)也更亂了,但這個形象,在我眼里更加高大了。他使我想到很多很多:馬老師,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師,和千千萬萬個老師一樣,默默無聞地工作著。他既沒有上過報紙,也沒有上過廣播與電視,除了他的學主,還有誰知道他呢?他的工資可能不高,也許他家里還沒有彩電,沒有冰箱、但他擁有最寶貴的財富,就是同學們熱愛他的一顆顆純潔的心。他那為教育事業(yè)獻身的忘我精神,已經(jīng)像種子一樣,播進了我們的心田。開花結杲的日子,不會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