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政局出來,手還是相互握著的,可兩個人心里都有點茫然。
這樣就算結(jié)婚了?我笑著悄悄問他:“有何感想?”
“唉!”他滿足地嘆了口氣,“我有老婆了!”他哈哈大笑,捉住了我的手。“老婆!老婆……”他一路上叫個不停,笑個不停,朝家的方向走去。
盡管還是小女孩時就神往美麗的婚紗,盡管勾勒過千百次白馬王子的形象、虛擬過千百次結(jié)婚的鏡頭,可是慢慢地越長越大,這些夢想就越來越遠。那些美麗的幻想,塵封進無邪的童年和日記本。
于千百人中遇見他,既不是駕著五彩云,也沒有騎白馬,但我們還是很快墜入愛河。于是有了屬于我們自己的樸素浪漫,有了“冬天里的春天”。
結(jié)婚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父母催促著,朋友催促著。可就這樣結(jié)婚了嗎?把單身的自由換成柴米油鹽的束縛?
但“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呀!我們只好相互鼓著勇氣,一頭闖進了婚姻。
于是,我把我的東西搬到他的宿舍。他的東西實在少得可憐,等把我的東西一一擺好后,他的“婚前資產(chǎn)”就隱形似的幾乎看不到。他找不到他的襪子,又找不到他的刮須刀,嚷道:“這不是鬼子進了村嘛!”但“鬼子”很賣力地把“洞房”大大地裝扮了一番,他就心滿意足地與“鬼子”同眠了。
我習(xí)慣性地說“我的臉盆”“你的風(fēng)扇”,他提議道:“可不可以改稱‘我們的’?”我說:“好的,好的。”過了好幾個月,這習(xí)慣才改過來。
屋里還是太空。我們帶了4000元錢去買點家具,雄心勃勃要布置出一個溫馨的家。可一套沙發(fā)最便宜的也要五千多元,一張茶幾也要一千多元。逛了一天家居城,我們兩手空空地回了家,有點悶悶不樂。不過沒過一會兒,兩人就又手牽手地開起了玩笑。
兩個人老是黏在一起,快樂是快樂,就是總有一種不求上進的心虛。我嚷嚷:“我已好幾個月沒寫東西了!”他認真地下決心:“今晚不打擾你了。”
晚上,我人倒是坐在了書桌前,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因為我知道屋里有個他,不能做到心無旁騖。我干脆扔了筆,往他懷里鉆。他一迭聲地問:“怎么啦?”我只好說:“我已幸福得無話可說了。”不是說“憤怒出詩人”嗎,我現(xiàn)在一點憤怒的感覺都沒有呀!
他很少去跟朋友們吃飯喝酒了,怕我一個人在家寂寞。兩個人干什么呢?電視是不看的,太無聊。于是,下象棋。幾次后,他死活都不肯再跟我下,因為我老是悔棋。我們下圍棋,他不是對手,我興趣盎然,他含笑奉陪。他實在是聰明,很快就有長進。我舊病復(fù)發(fā),又要耍賴。他只好投降,宣布從此戒棋。
早上醒來,等我把衣服穿好、頭發(fā)梳好、刷了牙,早餐就熱氣騰騰地端上來了。晚上,我一邊在電腦前趕稿子一邊聽著浴室里傳來的水聲,他在洗衣服。他吹著口哨晾衣時,我輕輕地環(huán)住他,把臉貼在他光滑的脊背上。他回身見到我感動的淚水,吃了一驚。“傻丫頭!”他羞我。
他在百家姓中什么都不姓,偏偏姓錢。有一次我們在計劃未來時,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以后我們的孩子取名‘不少’吧?叫‘錢不少’。”我笑,說:“如果是雙胞胎呢?”“那另一個就叫‘錢很多’吧!”我把這個笑話說給朋友聽,朋友樂了:“我看,干脆就叫‘錢好’吧。”
一下班我就直奔家里,奔向我的快樂之地。遠遠地看到亮著的燈,我的心里一陣溫柔。有家的感覺真好。有時他也會不在家,但總是把燈開著。我怪他浪費電,他說:“不開燈太黑了,怕你回來時害怕。”我的心細如絲的丈夫?。?/p>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竟有了相依為命的感覺。一份快樂成了雙倍的快樂,一份憂愁卻成了半份憂愁。
我不停地勸那些單身的朋友:“如果你們相愛,就結(jié)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