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你之前,人類,不過是可笑的螻蟻。
在遇到你之前,生命,也不過是揮霍的工具。
你說,當(dāng)你遭遇困難、痛苦或悲傷,無論何時,你都可以喚我歸塵。
只要你叫我,只要你需要我,無論多難我都會立刻出現(xiàn)。
你說,即使眾叛親離你也信我;
你說,執(zhí)子之手,便此生不離;
你說,……
一、初遇,楓林若雪,冰霜寒澈
雪楓樹下一個身負(fù)重傷的素衣男子靜靜的靠躺在樹旁,血液早已凝結(jié),他寧靜的閉著雙眼,與周圍的清冷形成了和諧的格調(diào)。
他真的覺得累了,不想動彈,面無表情的臉除了冰冷再無其他。
沒有誰生性涼薄,他也是,即便他是妖。
高大的雪楓樹飛落漫天的花瓣,紛紛揚揚的在空中飄灑,宛若初雪,更像是神靈的眼淚。即便是冷,也冷得祥和。比起往日的種種,這里堪比天堂了。
忽然,遠(yuǎn)處傳來聲響,聽力極好的他不過是輕蔑的勾起嘴角。
人類?對他來說不過是獵物中的一種。
她還在靠近,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睜開了雙眼,她入了他的眼簾。
一個衣衫襤褸,臟兮兮的瘦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模樣,懦懦地靠近著。她怔怔的看了一下,忽的又跑開了。
月色如鏡,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正散發(fā)著寧靜卻冰冷的光,不大一會,她捧著食物和水又匆匆跑來,笨手笨腳的很多次都險些跌倒,卻依舊小心的護著食物。隱約中她又看到了這個男人的臉,寧靜而冷淡,心中隱隱的想要跟隨……
人類的食物?
呵?他冷笑,扭開臉,不予理會。
高傲如他,他幾時需要一個人類來憐憫。
留著她在原地怔怔發(fā)呆,他站起身轉(zhuǎn)身便走,頭也不回。
沒走多遠(yuǎn),他又聽到了嘈雜的動靜,他沒有想太多掉頭往回走。他看到四五個村民毆打著那個女孩,責(zé)罵她是野種,還偷東西。
他冷冷的看著,莫名的憤怒。
在眾人的驚愕中,拔劍,斬殺,不留活口。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去救一個人類,但是今天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那樣做了,還做得很自然。
人類啊,不過是螻蟻。
為我去偷食物么?
他感受著這種微妙的情緒,屈身抱起昏迷的她。
其實,他為自己的做法感到可笑。
二、往昔,蹂躪踐踏,痛不欲生
他是狼王之子,狼族的繼承者,這便意味著他要比常人承擔(dān)更多的苦,更多的痛。
狼王之位么?他不想要,一點也不想??墒乾F(xiàn)實卻猶如一張大手將他緊緊箍住,讓他動彈不得,讓他逃不了。
每天都要面對死亡,殘忍的訓(xùn)練,沒有誰能接受被自己的父親日復(fù)一日的殺著玩。
父親說:“打敗我,甚至是殺了我,這是你存在的意義,嗜血,是你唯一要做的。”
他懵懵懂懂,每天接受殘忍的訓(xùn)練,很多次都差點死掉,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父親只留下一句話:“狼王的兒子沒有孬種,你若就這么懦弱,死就死了吧,不配當(dāng)我兒子。”
遍體鱗傷的他很多次都想就這樣閉上眼,不想醒來。
母親為他求情,卻只換來父親的冷眼和虐待。
他不懂,他的命為何就是這樣?
很快他迎來了第一挑戰(zhàn),面對父親那樣的強者,縱使他是少年天才也太過孱弱了。
父親出手卻一點也不留情,那一掌他以為他悲痛的命運就要結(jié)束了,母親卻為他擋住了致命一擊。
他陷入了死亡一般的黑暗,不敢醒,不敢醒……
母親是他心中唯一的光彩,卻在父親的手中熄滅了她原本微弱的生命之火。
嗜血,入魔!
他要變強,他要報仇!
因為有惡魔 逼迫他成為那樣的人,縱使善良的天使以她的生命和眼淚阻擋了惡魔,挽回的卻只是歸塵的一點點心靈 。
終于有一天,他勉強接下了父親的招式,在重傷之中逃離了魔爪。
原本母親是他的信念,他要母親自由。
可是現(xiàn)在……
仇,要報!要靠自己!
他叫墨歸塵,墨,是母親的姓氏。
三、相知,你我之間,彼此為暖
他靜靜等她醒來,他竟會有耐心等她。
待她微微睜開雙眼,然后扔給她一套衣服。
她怯弱的不敢看他,懦懦的拿起衣服走進叢林。
很快,一個面貌清秀的女孩緩緩走出來,臉上掛著靦腆的淺笑。
她剛在草叢另一邊的小河里凈身,洗去了臟污,增添了明凈,如今整個人看上去既俏麗又活潑,宛如脫胎換骨。
“你叫什么名字?”好聽卻無情感起伏的聲線從墨歸塵口中傳出。
“小沫。我叫夏小沫。”她緊張的回答,生怕回答的不夠清楚。
他不再說話,漫無目的的向前走。
人類的生命,蟲螢般短暫,脆弱。
他著實想不明白自己為何留著她,為什么要容許一個人類女孩跟在身邊?
她笨笨的跟著他的腳步,她真的還太小,但她很執(zhí)拗,她執(zhí)意要追上那個高大的身影
她想要追隨的背影……
沒有任何遲疑,沒有絲毫迷惑。
為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就是想這么做,而已。
“啊……”身后傳來微弱的驚呼,硬生生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停下腳步,微微側(cè)身睨向擾聲來源,表情略顯不快。一條小蛇而已,似乎嚇到她了。
她抬頭怯怯地望向那個神色不快的男子,明亮的大眼中充滿歉意,仿佛知道自己的不小心給對方造成了麻煩。
不知為何,當(dāng)他接觸到那無辜的眼神,嚴(yán)肅的表情便漸漸軟了下來,那樣地不知不覺,不動神色。
她如同小尾巴跟在他的身后,一跟便是十年。
他知她,是一個伶仃孤苦的可憐人,但是她的存在又讓他的心多了些溫暖,讓他明白世界并不那么灰暗。
她知他,不是人類,給她太多的驚訝,但是卻給了她尊嚴(yán),跟著他她很快樂。
“當(dāng)你遭遇困難、痛苦或悲傷,無論何時,你都可以喚我歸塵。只要你叫我,只要你需要我,無論多難我都會立刻出現(xiàn)。”他說。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她愣愣的看著他傻傻的笑,滿是欣喜,以至于忘記跟上他的腳步。
望著他遠(yuǎn)走的身影,她快步追了上去。
四、相守,相約白首,此生不離
鳶尾花開的正濃,清幽的花香沁人心脾。
十七歲的她眉眼舒展開了,卻依舊帶著淡淡的青澀。她輕輕撥弄著手中的花,在純潔寧靜中多了一絲俏皮。
她不是美中之最,但是她的身上,卻與生具來散發(fā)著一種和平、使人安定的氣息,這種靜逸之氣,有著猶如泉水般凈化人心的神奇魔力。
“小沫!”冰冷的聲音從墨歸塵口中傳出。
“小沫,此生你想要什么?”墨歸塵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黑發(fā)。
她的黑眸很清亮,像暗夜的星光,她說:“相約白首,此生不離。”
他執(zhí)她手說:“好。”
“歸塵,你想要什么?”她問。
“我只要你的笑,不帶任何憂傷。”墨歸塵依舊冰冷如初,只是眉間多了些寵溺。
族人終究是尋到了他,但是他翅膀足夠硬了。
他是未來整個妖狼族的統(tǒng)治者,這是他的命運不可更改。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發(fā)下話了,倘若自己不肯回去,那么便格殺勿論。
回去么?當(dāng)然不!
可是一人難敵四手,她眼看著他招架不住,卻只能焦急的看著他,無能為力。
當(dāng)一個族人趁他不備,向他偷襲時,她拼盡全力向那個族人撞去……
那個族人才發(fā)現(xiàn)這個渺小人類的存在,穩(wěn)住步子,舉刀憤怒的刺進了她的心臟……
他呆愣了一下,看著一滴滴鮮血染紅她的長裙,格外的刺目……
她拼盡最后的力氣抬起頭,虛弱的沖他微笑著,不帶有一絲憂傷。
她做到了。
有他,她怎么會憂傷。
他怒吼一聲,拼了命的和族人打斗在一起,殺紅了眼的他讓所有的族人戰(zhàn)栗,望著自己砍殺越積越多的尸體,這場仗,他贏了。
但是他明白,他還是輸了,他沒有護得住她的周全。
她說,即使眾叛親離我也信你;
她說,執(zhí)子之手,便此生不離……
他凄厲的嚎叫聲,回蕩在寂靜的森林里……
眼淚不由自己控制的向下落……
他瘋了一樣抱著她失去溫度的身體向狼族奔去。
對,他要回去。
五、相生,你我之命,相克相生
墨歸塵的眼淚落在夏小沫的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他也從未發(fā)覺竟對她如此依戀。
“逆子,既然選擇了,還回來做什么?”
“我要你救她!”墨歸塵眼睛里充滿堅定。
“人類?你竟然為了一個卑微的人類來求我?”他知道父親嗤之以鼻,充滿嘲諷。
“父親大人,請您務(wù)必救她,我愿意做任何事。”
“呵呵!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父親。”他知道父親在冷笑,但接下來的話讓他松了一口氣。
“我可以救她,但是你不能再見她。”
“好。”他應(yīng)了。
當(dāng)她醒來卻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心里無限失落。
終于丟下我了么?
累贅?這是她給自己的定義。
只是她不知道他一直在暗中跟著她護著她,看著她神傷的模樣他滿是心疼,卻無可奈何。
很快一年過去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所有,她漸漸習(xí)慣了他的不存在。習(xí)慣了人類的生活,并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愛情。
平靜的生活在萌芽中被扼殺,昏迷中的她在一片鏗鏘中漸漸有了意識,熟悉的聲音傳入她耳中然后再次昏睡。
“父親大人,您不守信,我們的合約作廢了。”
“你敢忤逆我?”
“孩兒不敢,但任何人都不許傷害她!”
“她值得你背叛我嗎?”
“請父親不要干預(yù)!”
“呵呵呵……為父我干預(yù)定了!”
“你……罷了,你竟不要命的為她擋劍,你可以帶她走,但是我要你的心臟。”
“好!”
六、相伴,執(zhí)子之手,物是人非
“喂,我回來了。”
她身體一愣,緩緩回頭,看到眼前的他,眼淚奪眶而出:“我有等你……我知道你會來。”
“我喜歡你,愿意跟我走嗎?”他說。
她笑了,卻又搖了搖頭說:“從我第一次從死亡的黑暗中睜開眼睛,在你的懷里醒來之后,就認(rèn)定了可以信賴的依靠,那個時候小沫把你當(dāng)做親人,跟著你走了十年。你把小沫當(dāng)成什么?”
他的神色閃過一絲黯然,沒有說話,這算拒絕了么?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懂她了。
她感到很失望,她覺得他們之間不再像過去那樣親密,心很遙遠(yuǎn)。她不知道他的一切,她認(rèn)為他更不會了解她的一切。其實她只是想聽到一句:我愛你。而他做不到。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生命是他用心臟換回來的。
只是她不知道,并非他不理不睬的消失,不是把她忘了,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來愛
他丟失了心臟連同對她的愛,他只記得她說:相約白首,此生不離。
他知道他不懂愛,他只想守著她,完成一生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