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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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一種絢爛而又嬌媚的花,它是春天的象征。
三月里的櫻花已經(jīng)悄然開放,開的如火如荼,極其美麗。翠綠的枝葉,沾有清晨的露珠,在太陽慈愛的照耀下閃閃發(fā)亮。滿樹爛漫的櫻花林,透出了一股甜美的氣息。從遠處看,如云似霞般炫目,不時引來一只只彩蝶繞花盤旋,花掩蝶、蝶戀花,兩種景物融為一體,時常迷得依依抱著胳膊趴在樹枝上暗暗陶醉。
但要說依依最喜歡的時候,還是櫻花零落之時。在微風(fēng)的輕輕吹拂下,一瓣一瓣的的櫻花帶著股股幽香,流瀉而下,落上一地的櫻花雨。每當(dāng)這時,依依便會纏著櫻嬅姐姐繞著樹轉(zhuǎn)圈圈,或者用手抱住櫻花樹,不住的搖呀搖。天生便愛幻想的依依呀,總是把櫻嬅姐姐想象成住在櫻花樹里的仙女,自己呢,是仙女最最疼愛的小精靈寶寶。嗨,其實說來也是一種巧合,櫻嬅姐姐的名字“櫻嬅”跟“櫻花”不正是諧音嗎!
“哎,小淘氣,別再搖了,否則櫻花超人要來把你抓起來放到花朵里了。”櫻嬅姐姐笑著輕輕地拍了拍依依的腦袋,用力把依依抱到了地下的草墊子上,她的話,把依依從想象中給拉了出來。
依依一下子興奮的站了起來,晃著櫻嬅姐姐的胳膊使勁撒嬌:“櫻花超人?是什么樣子?我好想見一見她?。?rdquo;
“你猜櫻花超人是什么樣子,那么她就是什么樣子唄!”櫻嬅用手輕輕的在依依那胖嘟嘟的臉蛋上捏了捏,寵愛的說道。
依依用手托著小腦袋,瞇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最后下結(jié)論:“櫻嬅姐姐,我猜呀,櫻花超人一定是一個漂亮而又無所不能的女孩,穿著一條七彩的用花瓣做成的裙子,風(fēng)一吹,裙子就會自動換一種顏色,就像你一樣好看,還像你一樣‘神通廣大’。”
櫻嬅聽了依依天真的話語,忍不住“撲哧”一聲給笑了出來:“你這個鬼靈精!”邊說還邊用手撩了撩依依的頭發(fā),這是櫻嬅對依依表示親昵的時候經(jīng)常會做的一個動作。
誰知依依并不買賬,執(zhí)意追根到底:“我一定要見櫻花超人!一定要見見她!”
櫻嬅被依依纏得實在沒有辦法了,忽然,她靈機一動:“好依依,乖依依!櫻花超人要忙著抓欺負櫻花樹的壞蛋,沒有時間來見你。你不是說櫻嬅姐姐像花超人嗎?那么你就把我當(dāng)做是櫻花超人好了!”
依依聽后,果然不再鬧了,她乖巧的躺在櫻嬅的懷里,開心地歡呼:“歐耶!我有一個櫻花超人的姐姐了!歐耶!”“歐耶”這兩個字是依依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這是她高興時的一種表達方式。
(二)
依依是個孤兒,從來沒有人陪她玩兒,是櫻嬅在福利院領(lǐng)了她,然后她們一起來到了鄉(xiāng)下。她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一點也不像是從福利院里長大的孩子,經(jīng)常被櫻嬅稱作“小卡哇伊”。依依長得胖乎乎的,皮膚又白又嫩,仿佛一彈就會擠出水來。她笑起來甜甜的,會露出兩個深深的小酒窩。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依依的右眼看不見東西,即使是左眼也只有0。8的視力。這或許是她父母之所以遺棄她的原因。而櫻嬅呢,是一位來自大城市的的作家,可患上了一種很難治愈的病,是來鄉(xiāng)下養(yǎng)病的。
櫻嬅總是在櫻花林里陪依依玩耍。依依總是有無數(shù)個稀奇古怪的問題要問櫻嬅,而櫻嬅總會答出一個能使依依滿意的答案。每天她除了陪依依玩、解答依依的問題之外,還經(jīng)常會為依依做一些好吃的。像櫻花茶啦、把櫻花切成細末后做成的櫻花糕啦,櫻花壽司啦等許多美味。
依依最喜歡吃的是櫻花壽司。那是一種在櫻嬅姐姐沒領(lǐng)養(yǎng)她之前她從未吃過的食物,跟蛋糕差不多。每到櫻花盛開的季節(jié),櫻嬅姐姐總是先做一些松軟可口的壽司飯,然后從樹上采摘一些櫻花瓣,灑在甜滋滋、軟綿綿的壽司飯上。有時啊,心靈手巧的櫻嬅姐姐還會把壽司做成櫻花的的形狀,惟妙惟肖,仿佛是真的櫻花跑到盤子里來了似的,有一股春天的氣息。讓人看后,饞的直流口水。
這不想不要緊,一回想啊便把依依的饞蟲給勾出來了,她睜大了那雙看東西雖不清楚但依舊如水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乞求道:“櫻嬅姐姐,哦不,是櫻花超人!我想吃你做的壽司,現(xiàn)在就想吃!”
聽見依依叫自己為櫻花超人,櫻嬅的心里蕩漾開了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她答應(yīng)了依依的請求:“好嘛,我就知道你這個小饞貓這些天會想著吃櫻花壽司!所以早就備好材料了!快去小木屋里拿一些壽司飯和我曬好的櫻花吧!我這就給你做櫻花壽司!”
“真是我的好姐姐!依依超級愛你!歐耶!”依依歡快地叫道,小嘴像抹了蜜般甜。說罷,她還親了櫻嬅一下,然后飛快地向小木屋跑去,殊不知,被一塊小石頭給絆了一下,可她絲毫不在乎,跑得依然起勁……看著這一幕,櫻嬅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她頓時覺得依依好可愛,就像是自己小時候一樣,那時候,自己又是多么的快樂幸福啊……而依依,她是不是覺得幸福呢?
“櫻花超人!”依依大聲喊道,“櫻花超人——你看,花瓣和壽司飯我都拿來了。”依依攤開了拿著托盤的手,把材料都放到了草墊子上。
櫻嬅一下子被依依嚇了個正著,緩過神來。她找了一個小叉子,動作嫻熟把壽司飯放到了一個干凈的草墊上,又別出心裁的用小叉子把壽司飯做成了兔子的形狀。因為櫻嬅知道,依依是屬兔的。然后把櫻花均勻的撒到了壽司上。還沒等她做完,依依就搶先吃了起來,邊吃邊豎起大拇指:“櫻花超人做出的壽司就是不一樣!”
櫻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心里感到很開心,可她故意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用手掐著腰,說:“你這個壞依依!真沒良心!覺得壽司好吃就舍不得給我嘗了?!簡直太傷我心了!”
這是櫻嬅的玩笑話,可卻被依依當(dāng)了真,依依壽司也不吃了,手足無措的站在哪里,想說什么卻好像說不出來,兩只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在一起擦呀擦,木訥地嚅喏;“櫻花超人……我……”
櫻嬅確實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忙安慰道:“怎么了呀!依依!沒關(guān)系的,我跟你開玩笑??!”
依依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撲在櫻嬅的懷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對櫻嬅哭訴:“櫻花超人……都……都是我不好,我還以為你當(dāng)了櫻花超人之后就不吃壽司呢……”
櫻嬅為依依這令人費解的的邏輯感到可笑,但她能感覺到,剛才自己的那幾句無心之話真的令依依感到難過了,她從心底升起一股愧疚之情,緊緊地摟著依依,輕輕地在依依耳畔說道:“我知道依依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給你開一個玩笑而已,但沒想到讓你這么傷心,對不起哦!現(xiàn)在玩笑結(jié)束了,依依也應(yīng)該高興起來了??靹e哭了。”
依依聽后,啜泣聲漸漸小了許多,她狠狠的抹一把臉,擦干了眼淚,一口一口的把壽司喂給櫻嬅吃,“櫻花超人,你如果喜歡吃的話,依依一口都不會吃了全部給你吃,不要生氣了。”
櫻嬅感動極了,她寬容地微笑著說:“沒關(guān)系,依依吃吧。依依真是個乖孩子!”
依依像聽到了莫大的鼓勵似的,更加堅持要喂櫻嬅壽司。
櫻嬅吃了幾口,便不吃了。依依本來就很喜歡吃櫻花壽司,現(xiàn)在櫻嬅執(zhí)意不再吃,她便津津有味的品嘗起來。她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做出各種小動物的動作,逗櫻嬅開心,而她,也不時發(fā)出幾聲清脆動聽的笑聲。
望著如小精靈般天真爛漫的依依,櫻嬅心里溫暖極了。只要依依高興,那么櫻嬅也會高興。和依依在一起的時光如金子般閃閃發(fā)光,明亮,清澈,使她漸漸淡忘了疾病。一個人的時候,她常常感嘆:擁有一顆童心,人永遠也不會變老。櫻嬅知道,這是幾年里自己最快樂的時候。而她又不知道,這種快樂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很快。
櫻花的花期已經(jīng)過了大半,許多櫻花花瓣都裊裊娜娜地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紛揚而下,那般溫柔,那般安靜,那般輕盈,仿佛在守護一個易碎的夢。它們共同為大地媽媽鋪上了一層粉紅色的地毯,人一踩上去,會感到軟綿綿的,還有一股醉人的幽香。
櫻嬅準備把落在地上的櫻花花瓣都收集起來,為依依做幾片書簽。
書簽做好后,櫻嬅想要洗一洗它們。剛一低頭,就突然發(fā)現(xiàn)書簽上有幾滴血,她瞬間明白了過來。緊接著,她鼻子里的血洶涌的流了出來,還有很多小血塊,櫻嬅連忙拿出一直從未離身的紙巾,努力止血,可都無濟于事,櫻嬅的出血情況反而更大了,頓時面色蒼白,頭暈眼花。連她自己都不禁有些害怕。
依依恰巧跑來,她不知道此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被嚇了一跳,一下子懵了,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猛地回過神來,一下子跑到櫻嬅面前,大聲問道:“櫻花超人,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櫻嬅抬起沉重的眼皮,按住極度眩暈的腦袋,聲音有些顫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乖……乖,快……快去,快去把大人都給叫來……我快……快撐不住了……”
依依聽后,聰明的她立刻便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的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迅速蔓延著,那種預(yù)感,怪怪的,仿佛一下子要失去什么似的,鉆心的痛。她趕緊拔腿就跑,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園外的人。大家趕快把櫻花送往了市里的醫(yī)院。
依依緊咬著嘴唇,呆呆的站在那里,凝望著逐漸遠去的櫻嬅和人們,心里一遍遍的喊道:櫻花超人,你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四)
轉(zhuǎn)眼間,櫻花開放的季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櫻嬅的病情突然加重,轉(zhuǎn)進了省城的一家醫(yī)院。由于路途較遠,所以依依一次也還沒有去看過櫻嬅。櫻嬅走后,整個櫻花園里頓時顯得空蕩蕩的。而依依,還是經(jīng)常待在那里,自從櫻嬅生病,她的心里,便裝上了一個甜美的計劃,她正在為為這個計劃而努力。
這天,依依閑著沒事,便趴在草地上觀察昆蟲。
“小姑娘,請問你認識一個叫葉櫻嬅的人嗎?”一位長得瘦瘦的,眼睛很大,看上去滿臉憂郁而又疲憊不堪的中年女子問。
依依抬起了頭。她頓時對這位阿姨產(chǎn)生了好感。但隨即,這種好感被一連串的問題給代替了。葉櫻嬅?不就是櫻花超人的名字嗎?而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又怎么會知道櫻花超人的名字?一時間,一個個問號閃入依依的腦海,把她的思維擰成了一股沒有頭緒與盡頭的亂麻。
中年女子仿佛看透了依依的想法,她摸摸依依的頭,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壞人。也不會傷害櫻嬅的。你可以叫我安姨。現(xiàn)在我再來問你,你是不是認識櫻嬅?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依依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
中年婦女,哦不,是安姨喜出望外,長長的噓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總算找到了。”她一把拉住依依,迫不及待得問:“快告訴我,她……是不是住院了……在哪家醫(yī)院?!”
“省立醫(yī)院。”
聽完依依的回答,安姨說了聲謝謝便急匆匆地走了。
“哎——你快別走!”依依大聲說道,連她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不禁漲紅了臉。
安姨疑惑的回頭望了她一眼,輕輕的說:“你——難道還有什么事嗎?”
依依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想,讓你帶我去看櫻嬅姐姐。她對我很好很好的。現(xiàn)在她好像得了很嚴重的病,我很擔(dān)心她。求求你了,園外的人都不帶我去。”說到這兒,依依鼻子一酸,難過地低下了頭。
“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叫依依對吧?你跟我來吧。”安姨若有所思,她答應(yīng)了依依的請求。
安姨果然帶著依依去了省城,一路上,雨下個不停。依依原本跟安姨搭了幾次話,但安姨始終都眼神迷離的看著窗外,有一次,依依還看見她悄悄地哭了。后來依依索性也一言不發(fā),任憑這氣氛冷淡下去。幸好,醫(yī)院很快就到了。
依依數(shù)過了,這是一家有四十八層的大醫(yī)院,櫻花超人住在十六樓。醫(yī)院里冷冷清清的,白色的墻壁帶給人一種肅穆,給依依帶來的,卻是一種朦朦朧朧的恐懼。
“到了!進去吧!不要吵著她了。”安姨對依依說道。
依依點點頭,抑制住住心頭的激動,推門而入。
“櫻花超人!”依依輕輕地叫道,飛奔過去,趴在櫻嬅的床前,搖著櫻嬅的手臂,“櫻花超人,快醒醒。”
櫻嬅虛弱的睜開眼睛,她又驚又喜,“小卡哇伊,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你呀!櫻花超人,你知道嗎?我可擔(dān)心你了!”依依嘟著嘴,心疼的說,“看樣子,你都瘦的體重和我差不多了!”
櫻嬅無奈的嘆口氣,苦笑道:“看來,我是不會再好起來了。”
依依聽了,眼睛里劃過一絲惶恐,她急忙安慰櫻花超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櫻花超人是萬能的,她不會生病!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說著,依依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自己那個甜蜜的計劃,“櫻花超人!——你看!”依依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項鏈,只見那個項鏈上有一個心形的掛墜,掛墜上竟然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櫻花,看樣子是費了不少功夫。打開掛墜,還有一張依依與櫻嬅的照片。
“依依,這是你做的?我好喜歡!”櫻嬅輕輕地把那個項鏈擱在胸前,“依依,其實有句話,我必須要跟你說:我……以后你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你要學(xué)會堅強!”
“櫻花超人,你……不會……”這句話是依依在櫻嬅生病的日子里最不想聽到的,她急了,淚水再也忍不住。
“聽我說完,依依。你的右眼很快就能看見這個世界了,今后你的人生之路還很長??!畢竟只有一只眼睛,會帶來許多麻煩的……你一定要學(xué)會堅強,學(xué)會快樂……”
“我不要右眼復(fù)明!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在,其實有沒有右眼都沒關(guān)系!”
“依依,你知道嗎?等你做了眼角膜移植后,我就會通過右眼來永遠都陪伴著你了,你應(yīng)該高興才是呀!”
“知道我為什么喜歡櫻花嗎?孩子?因為它們總是生生不息,傳遞著美麗。記住,櫻花最美的時候,不是開放,而是零落之時。一朵花的美不一定就是開放,真正的美,是美的有價值的。”
“櫻花最美的時侯,不是開放,而是零落之時?真正的美麗,要有價值。……”依依一字一頓的重復(fù)著這兩句話,驀地,十歲的她仿佛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又仿佛沒有明白。難道,這就是成長的感覺?
十天之后,櫻嬅便離開了人世,隨即,依依便進行了眼角膜移植。手術(shù)過后,當(dāng)依依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這個世界時,她在心底說:自己和櫻嬅永遠都可以在一起了。櫻嬅的這只眼睛,會讓自己看到并選擇一個光明的未來。
時光在彈指間流瀉過隙。十五年之后,依依成為了一名很有才氣的畫家。她也像當(dāng)年的櫻嬅一樣在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小女孩。后來回憶起來,那日從櫻嬅的病房出來后好像還和安姨發(fā)生了些什么,但具體想提來依依竟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但她清晰的記得櫻嬅當(dāng)年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常常想:自己要把櫻花超人的善良之美傳遞下去。
除了這些,依依還記得一個細節(jié)——那一年,櫻嬅二十五歲。而一種最美麗的櫻花的花期正好是二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