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fēng)帶雨,絢麗的黃昏照向暗黑、濕滑的窄巷。那兒有個相依相偎的人影,伴隨著嘻嘻的笑聲,踏著水洼慢慢走近。是老倆口。花白的頭發(fā)是他們冒著風(fēng)雨同行的證據(jù)。臉上皺紋是愛情長跑的紀(jì)錄。這皺紋可深了,尤是嘴旁兩道。他們是大小孩,一會兒拿著雪糕搶吃,這下子連嘴也白了。在左穿右插的嬉戲中,老婆婆一個瀟灑的揮手可把雪糕跌得粉身碎骨了。天真的老婆婆也為拯救它,一個俯身,險些跟雪糕去了。幸好,老公公寶刀未老,一手托著她的腰,夢幻轉(zhuǎn)身,完美落幕后,竟是破涕而笑。沒有了青春的羞澀,可多了「老人精」的風(fēng)趣、調(diào)皮。看著小孩們的悠然,令我這個滄桑的大人感到無比羨慕及可笑。
「陳總,來了來了!當(dāng)然……」這條窄巷是通往地獄的快捷方式,在炙熱太陽的蒸騰下,甚是痛苦。突然,卻有一鼓清風(fēng)般的歌韻──「今年夏天,是鳳凰花開的季節(jié)……」「哎!別跑!」她追著她,濺起點(diǎn)點(diǎn)水漬在白色校裙上交織成一幅山水畫,一會兒互扯發(fā)辮,長發(fā)飄飄和短發(fā)四炸的,是一種缺憾美。怎料「呀!」一聲,變了滿布污漬的小豬,一個目瞪口呆,一個像精神病的咧嘴而笑,一個卻暗往心里流淚了。忽然想起,我身旁的小豬都去哪了?「豬啊你?!活該啦!」「你找死嗎?」一場永無止鏡的唇槍舌劍就此展開。一段段回憶亦不斷涌出──那年夏天,記得你最愛吃草莓味棒冰,記得你像更年期的大嬸總莫名其妙的流著大汗,記得我們亳無儀態(tài)在空調(diào)前掀裙涼爽涼爽的感覺。記得,不記得我們甚至?xí)r候沒再見了。
時間使萬物變得無情除了他們。樹伯伯的頭發(fā)被風(fēng)大哥狠狠搶走。秋風(fēng),吹走香煙味和煩惱,亦推開那緊閉的心扉──「葉落了,你能把心落在我這嗎?」女孩沒響應(yīng),只是嬌羞的背著他,男孩低著頭,也背著她走開了幾步。葉,「咔嚓」一聲如女孩的心般,她啜泣著默默回頭,「你可真把我落下了?」「當(dāng)然不是啦!」男孩立刻回頭,一聲不吭抱緊了女孩。他輕撫她的頭,并輕吻她的嘴唇。然而女孩卻像兔子般竄開了,男孩一手捉著她,再次緊緊的把她抱進(jìn)懷中,互望著,滿是對方的身影,是繁花,是彩虹,是星塵。然后,慢慢的小手牽大手,并肩而行,像梁祝化蝶般在微光消散……
而墻上的涂鴉也化開了,墻,結(jié)了冰,人,滿布風(fēng)霜。相信只有他才能把這窄巷配襯得如此完美。他,瘦瘦的,像與窄巷并生。白蒼蒼,大眼睛,小嘴巴,干巴巴的身體更添詭異,像極哈里波特里的小精靈。又見他拿著食物殘?jiān)趬ι鲜┓?,神奇中帶點(diǎn)潦倒。一會兒,畫出了春夏秋的人物。是他的印象還是他的故事?那他又會否是我勞碌一生所得的影子,又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