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空不渡,恨蘼蕪杜若,零落無數(shù)……
初讀彭元遜的《疏影》,只道他在惋惜梅花的早謝,未理會他內心的凄楚與悲涼。
在這冰冷的冬天,惟有借那梅花一吐相思,卻未曾料到遲來一步。
年華就像沒有蹤影的孤梅消失如流水,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在荒涼的時間中度日。那傲雪的梅花在寂寞的冬天綻放,像自己經歷的雨露風霜,昏暮陰暗,感嘆人生的無常與無奈。仿佛他與那梅相生相伴,卻突然發(fā)現(xiàn)它們不在身邊。
深秋,今年的深秋,格外的心寒。我會在流離的人群中找那些曾經熟悉的背影,我想象著自己會沖上去抱著他們的肩,相互調侃著,放聲的大笑,然后在回家路上那很短很短的重合的距離上走到盡頭。那些日子,我從未想過冬日里竟有人向梅花傾訴。
孤城內處落葉蕭蕭,江河日夜?jié)L滾東流。暮色中聽見深山中傳來一曲幽怨的笛聲,是為了梅花的凋落而譜寫出的《梅花落》。于是,在音樂的音符中,他,意識到自己飄零的身世,回憶起曾經的故友,遙遠的故鄉(xiāng)。
這似乎令我想到了以后的自己。不知道是在哪一天起,我的身邊又有了一群陌生人。我會在他們中間尋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只是環(huán)顧四周的時候,又有誰可以陪我一起走路。想到自己會孤身一人,就忍不住感同身受。
事闊心違,交淡媒勞,蔓草沾衣多露……
總在嘴里默念多次,無法理解個中含義,反倒覺得繞口。狠下心來,看過譯文,才醒悟他的“世事無憑心意難遂”。于是,嘆惋沒有一多梅花如“遲暮美人”與吾相知。難以尋覓。只是面對殘忍的生活,只怕自己背離了過往。似乎有孤棲無依的錯覺。
在江上翱翔的白歐,高懸于空的慘淡的月色,輕輕蕩漾的微波也都在勸慰詞人逍遙生活莫要憂?;蛟S他是真的可以,可是我,身在21世紀的我,卻無法體會那樣的“逍遙”。
不過才幾十天而已,我已經漸漸的學會一個人生活。每天在黑暗中醒來,拖著疲憊的身軀,告訴自己我可以。站在風撲朔的路口,靜靜地看著一點一點晴朗的天空,那股黯然的藍色鋪天蓋地。搭載我的銀灰色的車上,搖下車窗,注視窗外流動的風景,反反復復,一次又一次。后來,就習慣隔著那寶藍色的玻璃眺望,好似一層霧蒙在了眼球上,讓我覺得整個世界陪我一起黑暗。我努力撐起嘴角,笑得那樣邪。
孤身佇立,拂袖頷首。淚灑風中,猶記當年笑容。
梅開時節(jié),何處芬芳。萱草一株,忘卻前世煩憂。
在默默的呆滯中,我會留意時間的緩慢和心跳的平靜??搭^頂織結的灰塵,遺落在角落里的風霜。我突然意識到,或許,我并不需要為過去遺憾。我也不記得是在哪里看到的這樣一些話:
遺憾是希望如此,也可能如此,但終究沒有如此時所產生的一種惋惜的心理。
遺憾是一種美,一種卓絕的、痛苦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