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枯敗的殘葉,系在樹枝上的白色布條上下舞動。天空昏暗,大地上只是一片凄涼。
清晨從噩夢中驚醒,心上沉沉的壓著一股化不開的悲傷。我預感有事情要發(fā)生,忐忑不安。刺耳的電話鈴突然響起,在姑姑夾雜著啜泣的話中,我如墜深淵。
曾祖父,去世了。
下午我們駕著車,匆匆忙忙奔回老家。一路上無人吭聲,昔日的音樂與笑聲也沉寂下來。是對死者的悼念嗎?我不明白。
到了老家,葬禮已經(jīng)開始了。嗩吶咿咿呀呀的吹著,爺爺穿著白色的喪服迎接我們。是我的錯覺嗎?明明之前的爺爺還是那么硬朗,常常會露出笑容,而眼前的爺爺,卻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幾十歲。爺爺?shù)难劢俏⒓t,人群中的爺爺仿佛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童。沒錯,爺爺失去了他的父親,這已然成為事實。走進屋子,那一口冰冷的棺材靜靜地躺在由枯草堆成的草堆上。曾祖父呢,曾祖父呢!怎么會是這一口冰冷的棺材!那個會大笑,九十多歲還愛吃糖的“老小孩”,怎么會就此長眠??!我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時辰已到——”四個壯年人企圖抬起棺材,卻不想一旁一直小聲啜泣的姨母突然竄了出來,死死的壓著棺材,嚎啕大哭:“不要啊——阿爸不能走?。。?!……不能?。。?rdquo;眼淚劃花了她的妝,滴落在棺材上。我再也忍不住了,起身逃往門外。
我一路奔到田野,眼淚止不住的流,這片田野,藏著我和曾祖父的記憶,記錄著我與曾祖父的點點滴滴。我蹲下來,埋頭嗚咽著,逐漸變成嚎啕大哭。怎么可以走呢!怎么可以!我哭到眼睛干澀,泣不成聲。
回去以后,曾祖父已經(jīng)下葬,堅硬的水泥隔絕了兩代人的思念。爺爺直立于旁,他沒有哭,但我知道,哀莫大于心死。
曾祖父下葬的地方,是一片楓樹林,是曾祖父生前最喜歡的地方,他一定會安心的長眠的。我這么反復的告訴自己。
曾經(jīng)曾祖父說,他是我的士兵,我是他的長官。我取笑他孩子氣,他只是默默的笑著。
士兵會永遠守護長官。
只是這一次長官沒能守護士兵。
再見。
只是這次再也不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