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的雨季漫長,不似北方的“春雨貴如油”,它下得綿長,肆意。
這樣的天氣里,叫人像只慵懶的貓,易困,眠深。偶爾的煩躁也會被這耐心的雨絲消磨干凈。家里的東西總怕發(fā)霉,于是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父親總是會拿著各種東西來詢問“這個東西還要嗎?”
結(jié)局無一不是我將它們?nèi)舆M了垃圾桶。
已經(jīng)干澀的再也寫不出字的水彩筆,曾經(jīng)珍愛的印著公主的貼紙,像是被水浸泡過的殘舊的小本子,以及那不再鮮艷的紅領(lǐng)巾……不過是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墒牵娴闹皇沁@樣嗎?心里不知為何倏的冒出這樣一句話。遲疑了半晌,蜷回沙發(fā),盯著垃圾桶開始發(fā)呆。“童年”或是“小時候”,似乎都是離自己很遙遠的以前了。漸漸遠去的模糊畫面一幀幀掠過,再次聽到兒童歌曲也只會驚覺這好像是熟悉的曲調(diào)。
彼時的我還只是個一年級的學生,紅領(lǐng)巾總是弄成亂糟糟的一團就去上學。記憶清晰的是,有一次母親請了一個大姐姐幫我系好。母親和她閑聊時知曉對方是個四年級學生,當時心里滿滿都是“四年級的大姐姐看起來好厲害啊,我什么時候才可以變成像她一樣的人呢?”在家閑暇游戲時,有過披著家里的床單,裝作宮廷劇的公主一樣,表情矜持的在床上走來走去,期待著自己終有一日可以霓裳加身,榮耀萬丈。
現(xiàn)在看來,四年級學生也不過是這樣,并沒有當時我覺得的完美。對于當時癡迷于裝扮的游戲,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當時肯定是磕到腦袋而且不止一次”罷了。
外面的雨下得淅淅瀝瀝,風晃晃悠悠的飄進屋子。我打了個寒顫。明明是中午,窗外天邊竟是化不開的陰翳,密密麻麻的掩蓋了整個世界,像童話書中大反派即將降臨時的前夕。
我輕笑。以前愛看的童話書總是會提到“不要丟棄童心,那是你人生的財富和彩色。”那時候的我還會認真的想著要抓緊。如今回頭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在我蹣跚走過時光里,就已經(jīng)被我毫不留情遺棄在哪個角落。
抓緊了,又弄丟了。
會想念的吧。那些名為回憶的東西,最終出現(xiàn)在夢的隙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