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一個冬天,下著大雪。那雪不是鵝毛大雪,而是雪粒,打在地上沙沙的響。
天是白茫茫的。我躺在媽媽的懷里看著窗外,正對著窗戶是一顆泡桐樹,樹上一個葉子都沒有。而是在樹枝頭吊著幾個蠶繭一樣的東西,只不過是灰色的,兩頭尖,媽媽說這叫吊死媳婦。那時候我想怎么叫吊死媳婦呢,是誰家的媳婦上吊死了,變成了那個樣子。
后來我們?nèi)チ岁兾?,在那里安了家??稍谖业囊廊浑鼥V朧地記得老家的那個冬天,院子里長的那棵桐樹的枝頭上吊著幾個“吊死鬼”。
我也漸漸的長大了,進(jìn)了小學(xué)。媽媽是生產(chǎn)隊里的婦女隊長,自然她要領(lǐng)著村里的婦女下地干活。我放學(xué)沒事的時候也會跟著媽媽到地里薅豬草。
再后來,我們又從陜西搬回了河南。爸爸在院子里種了好多桐樹。夏天桐樹的上生了好多像蠶一樣的蟲子,到了秋天樹葉掉落的時候,這些蟲子就在桐樹的枝頭上結(jié)了繭,大人都叫它們“吊死鬼”。有一次我對媽媽說小時候在老家的桐樹上看到的吊死媳婦的事,媽媽說她不記得了。
現(xiàn)在,我也五十多歲了,而有了兩個孩子,小孩要上學(xué),我需要做生意養(yǎng)家糊口,只好把我媽媽送到養(yǎng)老中心。而此時的她老人家,除了能模糊記得以前的事情以外,其他的事很快都忘記了。
今天我走在大街上,看到一棵桐樹上吊著幾個“吊死鬼”,不由得想起小時候躺在媽媽懷里的那個冬天,仰望窗外,看著雪刷刷的下著,窗戶外的桐樹枝頭吊著的“吊死媳婦”。
唉,我的媽媽,你辛苦了一輩子,而你現(xiàn)在年齡大了,我卻不能在你身邊伺候你,使你頤養(yǎng)天年,女兒上學(xué)需要接送,我還得掙錢養(yǎng)家,我的心難受呀,可是我能有什么辦法呢?